钟皇后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道:“先前还听人说你这回身体损的厉害,精神极差,少言寡语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如今看来,传言就是传言,身体再如何,你还是这般的会拿好话哄本宫开心。”
李代元轻笑:“儿臣说的是大实话。”
钟皇后摆手:“行了,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最是了解不过。每回你这般哄着本宫开心,定然就是有事情要求。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情?”
李代元伸手揉了揉眉心,殿内的熏香熏的他脑子疼:“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呆在宫里烦闷的很,想出去走走。”
钟氏敛了笑意,看着他道:“你别忘了,你是太子,是大蜀的储君,怎么能肆意而行?”
“正因为孤是太子,所以更应该四处走走。大蜀这么大,山川秀丽,风景如画,儿臣却一辈子也看不到见不着。不知人间百态,不懂民间疾苦,如何能做好国之储君?困在汴京城里,无论是这宫里还是宫外,头顶都只有那么大一片天地,犹如井底之蛙,自欺而不自知……”安西大营里头,李云归将手里的信函看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半响才道:“太子要来安西了。”
郭衡一愣,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没有回应。“他跟父皇母后说要来看看我,我回京去看他时他不理会我,我这才刚刚来安西,他却又要来看我,郭衡你说他这是真的吗?”
郭衡道:“奴才愚钝,奴才不知。”
李云归扫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宫里不比别处,安戎冉的消息比李云归来的晚了一些,他刚刚送药给昭昭,铖一就出现在了大帐里头。“将军!”
安戎冉在门口步子一顿,手抬了抬示意他先退下,一手抬着药,一手拿着一个油纸包进了内室。昭昭一见他出现在门口,伸手一把扯过被子就把自己蒙起来,蜷成一坨。安戎冉轻笑,将碗放在桌子上,坐在床沿上,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出来,捂坏了。”
昭昭磨磨唧唧的半天才伸了脑袋出来,小脸憋的绯红:“将军,我都好了,真的不需要喝药了。”
来一回葵水,她都喝了三天的药了,肚子也早都不疼了,怎么还得喝药?搞的跟重病了一样。安戎冉道:“先生说了,这药一副熬两日,一共五副,要喝完你以后就不疼了,不许讳疾忌医。”
昭昭噘嘴:“听不懂!”
安戎冉伸手敲了她一下:“好好喝药!”
说完挑了挑眉:“你现在是胆越来越大了,一点都不怕我了?我亲自给你熬药煎药,你还不愿意喝?”
他可是记得先前那回喝药,那是二话不说仰头就灌进了肚子。如今相处的时间越长,真的是胆子大了,喝药不仅得他送来,还得哄着。他长这么大哄过谁了?偏偏心里却受用的不行,就喜欢她跟自己胡搅蛮缠,喜欢她娇气的样子。他觉得不是昭昭病了,而是自己病了,也该喝药了。昭昭伸手捂脸,嘟囔道:“就算你亲自熬药,它也还是药啊!”
不痛不痒的谁愿意成天的喝药啊?安戎冉探身将药碗递过去:“趁热,凉了更不好喝。”
昭昭拧巴着眉头,撇嘴看着他不情不愿的将碗接过来,一碗药愣是喝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来。等她一口气将药灌进肚子里,安戎冉将油纸包打开递了过去:“吃一颗嘴里就不苦了。”
昭昭将碗递给他,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好奇的问道:“这什么?”
“蜜饯,很甜!”
昭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拿了一颗丢在嘴里,眼睛一亮,然后抿嘴就笑了,点着头道:“很甜呀!”
说完伸手将油纸包接过来,然后认认真真的重新包好放了起来。安戎冉起身道:“喜欢的话不用省着,吃完了我让人再去买。”
昭昭没有说话,轻笑着摇摇头。这一包她觉得自己能吃很久了,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所以要省着慢慢吃。以后就是再买,那也是不一样的了。安戎冉不明白她为什么摇头,也没有多问,拿着药碗出了屋子。昭昭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晃动的帘子微微愣神。将军越来越好了,除了长生哥,还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过。安戎冉出了内室,将碗交给亲兵,自己去几案后边坐了,铖一这才上前道:“将军,宫里传了消息来,说是太子殿下说服了皇上,来安西了。”
安戎冉愣了一下,半响才道:“宫里近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铖一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太子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来安西的。是不放心李云归,还是不放心安西军?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他能左右的。“让你查的那件事情可有眉目了?”
铖一拱手道:“属下无能,翻遍了附近所有地方,没有见到一条蛇。”
安戎冉嘘了一口气:“继续查,太子殿下来安西这件事情只当作不知道。”
铖一应了一声,又道:“耶律颜良离开光云岭,和耶律明昭汇合了。”
“人可顺利跟上了?”
铖一点头:“被耶律颜良带走了。”
安戎冉摆手,他躬身退了出去。安戎冉独自坐在那里,手轻轻的在几案上面叩着,耶律颜良和耶律明昭汇合了,那么这一仗很快就要来了。这一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倒是想看看,这二人联手,到底能强到何种地步。昭昭套上鞋子下地,束好头发出了屋子,瞅了瞅不远处的安戎冉,抬脚走了过去,在几案一旁坐了下来,趴在案子上歪着头打量他。被人这样盯着瞅,安戎冉满脑子的事情也没法在想下去了,抬眼看着昭昭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昭昭懒懒的趴在几案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不加掩饰的感叹:“将军,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变的这么好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居然想不起来了。“是么?那我以前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