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领民酋长，为武川考虑，自当无可厚非。如愿费尽心机至此，确实不容易。可他刚刚有句话却是说对。武川之地，领民酋长，非仅是武川一族，他宇文氏，也该为武川，为六镇，做出更长久的考量。黑暗之中，宇文泰脚步不住加快。独孤如愿脚步微顿，却也是立刻匆匆跟上，比星子还璀璨的双眼中已有笑意。黑獭，你总算未让我失望。•••••••••••••••宇文泰这小子，如今倒是愈发懂事了。放下手中的“家书”，贺拔岳的脸上满是似笑非笑，瞥见恭敬端茶递水的念奴，他的脸色更是复杂几分，“念奴，不日前洛阳发生的种种，你如何看？”

“王权更替牺牲在所难免，胡氏既已大获全胜，诛杀异己也在情理之中，念奴如今既属贺拔一族，洛阳，早已与念奴无关。”

漆黑的眼眸满是平静，“小郎君与其将心思放在洛阳，倒不若思考今后六镇该如何走？柔然与六镇这一场，虽是草草收尾，但内里乾坤，外人不会懂，小郎君却不得不深究。”

念奴目光坦然，贺拔岳却是叹口气，“知我阿斗泥者，唯念奴尔。只是此番那胡氏一力排除异己，被牵连者除却那昔日高氏爪牙，还有太多元氏宗亲和世家大族。”

贺拔岳声音一顿，“彭城王府，虽然早已没落，可因着清河王缘故，胡氏难免迁怒。说起来，那位彭城王老王妃李媛华，与你却也颇有渊源。”

“三郎君？”

“念奴，年少时光虽久远，若你此番真错过，今后，这位阿姐，你怕是再见不到，我不愿你今生有遗憾。回去好好想想，不急于一时。”

“是。”

眼角的余光已瞥见贺拔胜的玩味之色，念奴心知肚明此番他兄弟二人也有要事相商，既是有要事，她在此，不合时宜。更何况，念奴的拳头紧紧捏起，又是飞快松开。血缘这种东西，果真是逃不开是么？•••••••••••••“父兄皆言你我兄弟二人最是不解风情，今日一见，不解风情之人，大概也只有你二兄破胡才是。”

贺拔胜声音里难掩调侃之意，贺拔岳却是面色丝毫未变，“二兄前来，当不是为调侃阿斗泥。”

“若我说是呢？”

“若是，就不当为阿斗泥之二兄。”

真是无趣！难得他有几分闲趣，这小子居然连里子都不给，贺拔胜撇撇嘴，触及贺拔岳手里的信件也是笑容玩味，“宇文氏那小子，如今倒是越发懂事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不假，独孤郎之心计，如今你我兄弟，只怕都望尘莫及。”

“这般不好么？”

贺拔岳一脸似笑非笑，贺拔胜愣住，良久，忽的也是笑出声，“阿斗泥，你确是够奸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川与怀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保怀朔安康，这般大好局面，我贺拔岳喜闻乐见，不过，话虽如此，对我怀朔一镇，该是论功行赏，一条都不可少，”盯着兄长一动不动，贺拔岳唇角的笑容更大，“阿兄以为呢？”

“怀朔镇将，如今是你非是我，阿斗泥有命，阿兄自是当遵从，”贺拔胜恭敬行礼，“不知镇将以为，此番谁该是头功？”

“葛荣、鲜于修礼。”

缓缓吐出两个名字，对上贺拔胜略有些诧异的脸，贺拔岳的唇角勾起，“这二人在我怀朔之地筹谋这许久，得不到些许好处，是否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