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皇子迪亚戈的死,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位原本将继承奥古王与雄狮旗帜的储君,似乎早已被世人所淡忘。 这其中包括奥古城的贵族、王后伊莎贝拉、甚至是九大公国与七大异族。“迪亚戈”这三个字如今成了禁词,没人去提及,更没人敢提及。 “美狄雅是否会参加晚宴?”
奥古王费尔南多用叉子戳起一片培根,朗声问道。 “陛下,西塞人并非以守时而组成。”
一旁的老侍从开口回道。 美狄雅,在其丈夫死去后,便将自己关在石塔内。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更没有见任何人。 在下人眼中,她是个可怜的倒霉蛋。背井离乡只为了能在未来成为王后,但却没想到大皇子惨死,落得个去留两难。 但在贵族们眼中,美狄雅却早已成为了笑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美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她现在连美貌也丧失殆尽。 而反观二皇子本杰明,则是最聪明的存在。多年隐忍于兄长的地位之下,可却是获得最久的一个。 至于那个四皇子迈达斯,现在还远远不能左右局势。虽说被奥古王看中,但又有谁能保证其始终平安无恙。 靠在床头,美狄雅接过了仆从递来的热毛巾,精致的点心带着余温,香醇的葡萄酒深红似血。 不多时后,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她一人。美狄雅依旧靠在床头,犹如一尊万年不变的雕塑。 微笑缓缓浮现,那藏在被褥之下的双手,正不断摩挲着一条秘银细鞭。这是大皇子迪亚戈的遗物,更是她的战利品。 如丝般的细鞭沾染着了的体温,划过寸寸肌肤,最终停留在小腹处。记忆中的剧痛再次浮现,一幕幕如炼狱般的夜晚犹似昨天。 美狄雅将这条细鞭缠在腰间,她起身下床,悄悄站在了落地窗边。 收获月的清晨虽然依旧阳光明媚,但温度却不似先前那般温暖。丝丝凉意穿过缝隙,透过每个毛孔,最后减缓这血液的流动。 望着窗外的奥古城,美狄雅笑得越发灿烂。直到现在,她才算正是生活在了这片天空下,一个名为王的土地。 所谓心智成长,有些人因亲情陨灭,有些人因友情腐烂,也有些人因爱情消散,但这些都抵不过死亡来得直白。 死亡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最好的导师。它能教会我们何为敬畏,何为以身犯险,何为不能幸免。 最标准的贵族礼优美且庄严,美狄雅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做到那许久不曾触碰的梳妆台前。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她将自己内心的仇恨宣泄殆尽,更重新调整好了心神。既然自己还活着,那就要活得更好。 肉粉色的束腰一环环勒紧,雪白的褶袖金纹银线,深紫色的长裙顺滑柔美,脖颈处的钻石夺目耀眼。 轻轻推开门,美狄雅在仆从们惊愕的目光中走出了石塔,这是她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外出散心。 美狄雅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俏美的脸庞一扫阴霾。复仇的快感虽然令人沉醉,但现实生活却总是显得迫不及待。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为返回西塞公国,从此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二为选择留在奥古城,拼尽一切,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一路前行,不断思考。美狄雅最终站在那扇门外,抬手贴附,随即叩响。 巨门被人从内推开,侍从虽然心里惊讶,可动作却流畅无比。美狄雅欠身施礼,缓缓踱步入内。 阳光照射在王座上,些许灰尘好似精灵般飞舞,更如王之面具。费尔南多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大皇子已经身死,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可以派人送你回西塞公国。”
费尔南多平静地说道。 “我嫁到这里,这里便是终点,陛下请不要再伤害一个丧夫之人。”
美狄雅向前一步,毫无迟疑地回答道。 “说出你的打算,我会考虑。”
费尔南多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眼中,对方不过是件商品,而价钱则是大皇子的性命。 “我今天能否与您共进午餐?这是一个寡妇的心愿。”
美狄雅再次向前一步,但却瞬间被一股威压逼了回去。 这感觉来自费尔南多手臂上的自爆藤蔓,如果对方胆敢再靠近一步,想必定会落得个血肉模糊。 费尔南多始终注视着对方,而美狄雅也正抬着头,没有丝毫避讳。一阵笑声回荡在宫殿内,费尔南多缓缓起身,率先走出了那扇巨门。 翠鸟鸣叫,花香四溢。二人坐在一处庭院内,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费尔南多挥手驱散了仆从,甚至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他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吃饭、聆听、回应,如此简单。太多事情等待他去处理,这种所谓的家事,不过是一块块绊脚石。 撕咬鸡腿,啃食猪蹄。费尔南多犹如一只雄狮,正品尝着猎物。而一旁的美狄雅,则静静坐着,抬手取出了自己的手帕。 淡淡的香风涌入鼻腔,娇嫩的手指划过脸庞。费尔南多停了下来,而美狄雅则依旧擦拭着对方的嘴角。 “陛下您吃好了么?要不要再来点酒?”
美狄雅起身将酒杯蓄满,阳光中的她,好似一位最优雅的美人。 “你是迪亚戈的妻子,无论其活着或者死去。”
费尔南多脸色冰冷,再无先前的和颜悦色。 “人死不能复生,您这话有些强人所难了,我只是个女人,需要强大的靠山。”
美狄雅笑了笑,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这里远比你想象的凶险,早些回到西塞公国吧。”
费尔南多端起酒杯,淡淡地说道。 二人之后再无交谈,不过美狄雅却始终是那副殷勤的样子。费尔南多对此毫无回应,但也没有起身离开。 阳光下,美狄雅将自己所学的一切展现出来。抬手便挥舞起香风,弯腰则诱人犯罪。而转身之际,更是曲线妖娆,尽显女人的婀娜姿态。 费尔南多始终注视着对方的举动,他不是个傻子,怎会不明白这种挑逗。并且身为男人,又怎会婉拒一位女士的邀请。 迷离间,费尔南多缓缓伸出了手,可就在此时,一柄利剑插进了二人中间。 “陛下,晚宴即将开始。”
一个身穿皮甲的战士从阴影中走出,满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