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听着伏羲仙君的话,秀美微蹙,神色很是为难。渐渐地,饺子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晨光熹微,伏羲披衣伏在小七床畔,守了小七一夜。小七睁开眼睛,感觉喉咙微痒,却比昨日好了很多。床前,是伏羲披衣扶睡的样子。小七心中一暖,不忍惊动,想逗逗伏羲。小七刚一动作,伏羲却醒了。小七计划不成,拍了拍伏羲肩膀,道:“昨夜的事,多谢你了。”
伏羲自认为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可小七还是待他疏远,微末小事也要言谢,伏羲眼神微暗,语气骤冷,“我还有事,不陪你用膳了。你安心养病,我改日再来瞧你。”
小七听出伏羲语气中的不快,心中幽闷却想详装大方,道:“帝君请便。”
伏羲闻言,拂袖而去。饺子在门口端了水,感觉屋里有种莫名的火药味,不敢打扰,只好停在门口。却见伏羲帝君神色不郁,瞟了她一眼,下巴扬向房中的小七,饺子会意点了点头。饺子进门,放下脸盆,绞了帕子递给小七,小七神色如常地净了面。饺子又吩咐人摆了膳,众人退下,饺子垂眼安静地给小七布着菜。“昨日盖犹山起火,想必我五哥还有别的动作,我想出去看看。若有人来,你说我吃了药睡下了,不见客。”
小七放下筷子,用帕子抹了抹嘴,认真地看向饺子。饺子答道:“公主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清晨微凉,小七一身素色,披一件白色披风踏晨雾而去。饺子来到院中,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她召唤了一只灵蝶,留下一句话,快速念动咒语,灵蝶飞走。小七先往蓼汀洲,揪起了还在榻上的玉竹,共同腾云前往狐王的光明殿。光明殿高三十丈,殿内由四根八人合抱的大金柱支撑,顶部绘有狐族先祖修仙图、神魔大战图、狐祖授冠图、狐母训儿图描金彩绘。殿间起九层台阶宝座,白貂皮铺就。宝座后黄金大屏障,屏障后有东西两侧门可供出入。小七带着玉竹正躲在屏障之后。小七平日来光明殿,也跟普通狐众一样,是在前殿议事的。这次她余毒未清,有意让幕后黑手放松警惕,大胆做事,她好趁机一网打尽。只是,昨夜的火实在蹊跷,让她不得不生出担忧,这个幕后之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阴狠毒辣。再加上她这几日在家里呆的实在烦闷,想借机出来透口气。在光明殿背后偷听父王和大臣们议事,想想就刺激。这种好玩儿的事,她怎么能忘了竹子。竹子有了避毒珠,比她恢复得快多了,见她来寻,两人一拍即合。这是她头一次在光明殿偷听。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枝的沙沙响声回荡在大殿,显得格外寂寥。殿外的古木已经有十几万年了,它们伴随着狐族的百代祖先,上朝议事、创下不世基业。其间的风雨滔滔,族人早已忘却,唯有古木长存了。这几代狐王都是守成之主,并没能扩大狐族在仙界的影响力。愿得一袭安然处,平安喜乐度此生。近来,天庭中波涛暗涌,狐族哪能置身事外……玉竹性子跳脱,见姐姐沉默不语,心中无聊,只掏出荷包里的果子吃了起来。也许,姐姐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门外忽然传来脚步踢踏的声音,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多人低声议论问安的声音。族中不乏仙法高明之士,任何轻微的气流波动,都能让他们立即察觉。小七竹子这次偷听,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小七才刚为狐族风风光光的办了大宴,这时候被人指摘行事乖张,德行有亏。轻则要被罚毁去道行禁足修炼,重则失了狐族的脸面是要被流放处死的。那时,谈何壮大狐族。小七和玉竹忙敛声息气,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忽然,四下寂静无声。接着,听到御前护卫官虞看水的洪亮通报声,“狐王驾到……”狐王脚步从容,迈上台阶,宝座坐定。“众位卿家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出班启奏道:“启禀王上,昨夜盖犹山忽起大火,山上植被焚毁过半,生灵死伤过万。所幸,没有波及王妃娘娘的陵寝。”
狐王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过来,“此事,本王已知。昨夜重穆连夜带人扑灭大火,火情得以控制,理应嘉奖。”
“扑通”一声,狐五子跪倒,“父王褒奖,儿臣愧不敢当。保护狐族生灵,让母妃陵寝不受侵扰是儿臣应尽的责任。儿臣绝不敢据此邀功,请父王明鉴。”
狐王似若有所思,静默不语。忽然,前殿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娇柔的声音响起,“父王,五弟就是太谦虚了。要是没有他在,盖犹山现在应该寸草不生了,哪能保住母妃的陵寝?不如,等五弟查明失火的原因,一起论功行赏?”
玉竹失声惊叫,“二姐怎么也来了?”
小七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赶紧捂住玉竹的嘴,横眉冷对地瞪着玉竹。玉竹臊眉耷眼地看着小七,向她示意自己再不敢了。小七冷冷撇了玉竹一眼,表示饶过他了,可心中的疑惑一点儿也没减轻。二姐虽挂着掌务仙的虚职,可很少关心族中的大事。父王和爷爷见她志不在此,也不勉强。今日她破天荒地来了,还特地站出来为五哥说话。小七看不见狐王的表情,只听狐王疑惑道:“什么声音?”
玉竹脸色“刷”一下白了。小七忙示意玉竹收敛神形,却紧张地脊背僵直,手心冒汗。不知过了几个呼吸,终于听到一个老臣回话,“王上,恕臣老迈,臣并未听到异响。”
狐王沉吟了一下,道:“许是孤王听错了。重穆,你领仙石两百,重新栽植盖犹山花木。”
狐五子答道:“谨遵父王仙谕。”
“温乔,你昨夜查看起火原因可有结果?”
小七眼前闪过一袭蓝色的衣角,温乔出班道:“王上,此事似与王族牵连,臣……”“但说无妨。”
“微臣斗胆了。微臣前去勘察,在山中发现了七公主的仙影……”温乔的眼神闪烁。小七心中猛然一惊。他们要陷害她!狐王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怒火,“温乔,孤许你特审此案,务必详查,绝不能姑息任何凶手。”
“臣,遵旨。”
听完此言,玉竹哪能按捺得住,立即从后殿跳了出来。小七看着自己手中留下的衣角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