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邑山到天神殿,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而行,也需花上整整一日的时间。风然然与魏贤心中焦急,路上连饭都顾不得吃,更没有休息片刻,只一门心思的赶路。日暮西沉之际,终于遥遥望见了瑞清城。天神殿选在僻静之处建造,方圆几十里内没有城池,这瑞清城,已经算是离天神殿最近的一座城。从瑞清城到天神殿,约摸只需行上半柱香时间。眼见着快要抵达,风然然回头看了魏贤一眼,马上便要分头行动,她想着最后再叮嘱几句。一看之下,才发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魏贤状态很不对劲。他面色白中泛青,尤其是嘴唇,已经有些发紫,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将额发都沾湿了。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风然然停下来,关切道:“魏贤道友,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可是有哪里不适?”
“我面色难看?”
魏贤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面色可怖,闻言还有几分困惑地摸了摸脸侧,“怎么会?我并未觉得身体不适。”
他的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风然然根本不放心,干脆拉着他,在瑞清城外随便找了处空地停下来。魏贤皱着眉头往天神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焦急:“风道友,我真的没事,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也好早点…”话刚说了一半,他突觉喉间一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这口血喷出来,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魏贤,他瞪大了眼睛,停顿片刻,方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摸了摸唇边。那泛着紫色的唇边仍然挂着的几丝鲜血,待将手移到眼前,看清指尖猩红的颜色,他不可置信地低喃道:“怎么会这样…”风然然神色一凝,不由分说地扯过他的手腕替他诊脉。他体内灵力紊乱,仿佛有两股相斥的灵力正在对冲,竟是很像虞娇走火入魔之时的脉象。可与虞娇不同,赶了这么久的路,他始终没有觉得身体不适。也就是说,他并非走火入魔,倒更像是…中了某种毒。风然然说出自己的猜测后,魏贤愣怔道:“中毒?我怎么会中毒,我这两日分明…”不等他说完,风然然便拉起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只见他本只有指尖溃烂了的伤口此时已经朝手掌上扩散,原本白净的手掌已经微微泛了青。魏贤被左手这幅惨象吓了一跳,震惊道:“我这指尖受伤已有近两日,先前伤势分明并未扩散,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猛地又喷出一口血来,这一次喷出的血,已经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微微有些发黑。风然然当机立断,点住他的穴位,封住他的灵脉。“这毒想必是在灵脉之中流窜的,越是催动灵力,便越会朝身上扩散。”
魏贤此时终于感到身体不适,胸口针扎般的刺痛再一次袭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喉间也不断涌上腥甜的气息。他捂住刺痛的胸口,指节因为用力泛了白,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不能…催动灵力,便不…不能御剑,又该如何赶回去…”风然然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魏贤,安抚道:“魏贤道友,你还是先不要说话了,更不要催动灵力,我来带你。”
魏贤紧咬牙关,仍有几丝黑血自唇齿间溢出。瞧他这样的状态,只怕两人先前已经商议好的计划也执行不了了。风然然顾不上失望,这毒发得很快,魏贤方才还不觉身体不适,此时却是已经疼痛难忍,意识都模糊了。不止如此,他的脉搏也已经有越来越弱的趋势,若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化作一缕孤魂了。她扶着魏贤站在剑上,他已经站立不稳,为了防止他半途跌落,风然然还撕了一块衣摆,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准备好这些,她才御剑继续朝前赶去。魏贤整个人几乎伏在她背上,口中黑血已经控制不住般不停喷出,连鼻腔中也开始有血液溢出。血液纷纷滴落在风然然衣裳上,感受着背上温热黏腻的触感,她心中更多了几分凝重。毒发得这样快,她甚至不确定来不来得及带魏贤赶回天神殿寻人救治。她其实可以选择带魏贤进瑞清城,先找个大夫瞧一瞧,但…风然然御剑之余抽空低头看了一眼,瑞清城很小,想必城中医馆也没有几家,一旦城中大夫救不了魏贤,便更是耽误时间。思及此,她彻底打消了进城的念头,一路朝天神殿的方向赶去。行了没多远,她便瞧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御剑朝她的方向而来。此时日暮西沉,天色已有几分青黑色,她看了几眼,才勉强看清那些人身上穿的,似乎是紫色的衣裳,很像是天神殿的服饰。想必是魏怀仁做做样子,派出来寻找他们的弟子。风然然没有躲避,径直迎了上去,待行到跟前,才注意到领头的,竟是紫阳真人和魏彬二人。他们已经停在半空之中,似乎早看见了她,正等她过去。风然然喊道:“紫阳真人,魏贤道友中了毒,还请您…”话至一半,便见紫阳真人抬手,对跟在身后的魏彬挥了挥,声音低沉而高傲:“扶摇派风然然涉嫌谋害我派弟子,立刻将她拿下!”
魏彬已经将紫焰鞭拿在手中,闻言手臂一挥,长鞭如游蛇一般弹出,紧紧缠在了风然然身上。“晚辈与贵派之间似乎有些误会。”
风然然扬声道,“凡事都需讲求证据,紫阳真人称魏贤道友所中之毒乃晚辈所下,可有证据?”
紫阳真人冷哼一声,下巴微抬,似不屑与她争辩,只道:“掌门已传讯请景华真人来此,你那些狡辩之词,便留着到景华真人面前去说吧!”
语毕,他行至跟前,抽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割断了风然然缠在魏贤身上的衣摆。魏贤早已经失去了意识,衣摆一割断,他便软软倒了下去,紫阳真人扶住他,斜睨了风然然一眼,对魏彬道:“把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