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迷茫的看着小岚,手不住的挠头,心道:“难道是我起的太晚了?莫非我真的睡了一觉?怎么这日头这么快就到头顶了?若是告诉她我在按她的法子修炼,气息走到脊背也不会用如此长的时辰啊!若是她认定我哄骗她,我定没好果子吃。”
想到当日她在客栈里拧弄自己手指,不禁哆嗦一下:“我还是哄哄她好了。”
他之前没修习过武功,不知道督脉乃是奇经八脉之一。因不得正法,常人往往苦练一生也未能打通,难度可见一斑。六儿虽是机缘巧合,也只打通了四处穴道而已。但就是这几处穴道,也耗费了这许久。六儿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只顾哄哄小岚,道:“我或许因昨日吃的太饱,又睡的太好,莫名的得了个赖床病。要知道我平日里大多是饥饱无常,这才贪睡了一会。不过我就算是睡了,也在练功嘞!你方才说的轻功要诀,我还记得,待我试给你看。若是给你丢脸了,再罚我不迟。”
小岚听六儿说他饥饱无常,又看了看他破旧的道袍,想想他不过也是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孩子罢了,却无端由的受苦,着实有些同情他,娇嗔之情稍减,道:“那倒也不是你的错。常言道:‘酒足饭饱思淫.欲,饥寒窘迫起盗心’,你虽窘迫,却不偷不抢,也算是条汉子。这懒惰之心嘛,本是人之常性。就依你所说,你先练来看看。”
六儿心道:“不是我不偷不抢,而是我偷不到抢不到。若是日后我有了本事,定然抢空了奸商贪官的银库!这就叫做‘盗亦有道’!”
他不敢说出来,见小岚不生气,心下放宽,走到一处,准备练功。只见他双腿微屈,心中默想着小岚所言,但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方才的内息。抬头看看小岚,只见小岚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嘻嘻而笑。他心中害怕,只寻思小岚是笑里藏刀,随即大喝一声“嗬!”
,双脚猛然离地。奈何自己身心涣散,又用力过猛,此时雪天路滑,双脚刚刚离地数寸,身子向前一载,摔了个狗吃屎!小岚正看的有趣,突然听见六儿大吼一声,吓了自己一跳,刚要发怒。又见他四肢朝下,趴在了地上。小岚怒气全无,哈哈大笑道:“本姑娘见过不少摔倒的……哈哈哈……不过像你这样摔之前先壮胆的,倒是头一个!哈哈哈!”
说完狂笑不止,后来笑的腹痛,仍是弯腰捧腹大笑。六儿满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见小岚这么嘲笑自己,翻身一骨碌站起,又微屈双膝,心中想着她的话,准备再试一次。小岚赶忙摆手止道:“好了……好了!我笑的不行了,你饶了我吧……哈哈哈!”
两人正嬉闹间,忽然有一人跑进大门,急匆匆的大步而走。那人身穿一件白色襕衫,衣衫上有些许墨点,不干不净。手里也像江城一样,拿着一把折扇,不过那扇子破旧不堪,有一处扇骨已经掉下来,那人也懒得掰断,任由它在那乱摆。小岚认得那人,是个穷酸的书生叫张孜,人们都叫他“三无秀才”。所谓“三无”,就是好举无中、好诗无韵、好色无财。因他落魄无所依,又天天念叨世上无伯乐不识千里马,整日里念诗消遣。恰有个打油老翁,觉得他的诗句虽无韵律,却容易懂,为了招呼客人做买卖,便满街吆喝,所以有的人也叫他“张打油”,他的诗便趣称为打油诗。张打油平日里无所事事,只取乐于乡里乡亲。有他的地方,笑声就不断,所以乡亲们倒也愿帮他,他才不至于饥饿冻死。人人都有用,只是看用人的人会不会用。他看着虽无用,但亲近乡民,人们对他半点警戒之心也无。所以,他比那两个孩童更适合打听消息。小岚不知道江中鳄已叫了他去打探消息,不过她是个好事儿的主,见到张打油,跑过去拦住打趣道:“张秀才,何时进京赶考啊?是没了盘缠要来这里讨要吗?那你可得做首诗给我听,我高兴了便帮你说几句好话。”
张打油待人和善,并不生气,笑呵呵的道:“这聪明伶俐的丫头若是说上几句好话,我这银子定然拿的不少。你且稍待,”随后慢下步子,将手中折扇不停的拍打手掌。看看穿着脏兮兮道袍的六儿,又看看笑的踹不过气来的小岚,道:“有了!你且听好,说:道长不像道长,姑娘不像姑娘。若有一日叫情郎,就连菩萨也跳墙!”
说完不等他俩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向正厅走去。小岚默念诗句,稍加思索,脸瞬间通红,叫道:“好你个酸秀才,竟敢取笑本姑娘!”
说着拉着同样满脸通红的六儿,追了上去。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甚至心底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喜悦。她跟上他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人找府主到底所为何事。仙鳄府院落极大,三人快步向前,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六儿看那大厅,不免为之一惊。只见整座墙院被打造成一只大大的鳄鱼,浑身贴满了金箔,金闪闪的让人难以睁眼。鳄鱼肚圆滚滚的,充做大厅。那厅门就是鳄鱼的大嘴,正大张着露出了一排锋利的獠牙,像是永远吃不够的饿狼。狰狞恐怖!单单是进这个厅门,就需要足够的勇气!待到六儿走近,看着鳄鱼更是恐怖,再也不敢看,只低着头跟着小岚进了厅门。进门之后,才偷偷的四处瞧看。厅内更是富丽堂皇,玉器瓷瓶,琳琅满目。那两边圆鼓鼓的墙壁上,绘了近上白条鳄鱼。每一条形态各不相同:有捕猎进食的、也有潜水伏击的、还有伏地而睡的。可是,不管是哪种形态,六儿总感觉不舒服,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那正厅之上悬挂一金黄大匾,匾上写着黑漆漆的几个大字,墨渍淋漓,龙飞凤舞。“侠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