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薛尚书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图纸,抖了两抖,展开之后,让太监递到御案之上。皇上对比之下,仔细看了几遍,哼了一声,用力拍在案几边缘,震得金丝红木桌子咚得一声闷响。“皇上息怒,如今只有到二皇子府上去仔细搜一搜,恐怕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薛尚书添油加醋地说着。赵秉褀却在边上一脸疑惑的表情,“薛尚书,你这令牌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正是在刺客遗物中搜出来的!不枉微臣派人日夜兼程去搜集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薛尚书一脸得意,转过脸来对赵秉褀道,“下官记得七殿下不是说也在刺客身上见到过二皇子的令牌吗?为何之前皇上追问时,七殿下要刻意隐瞒呢?”
赵秉褀瞪大了眼睛,像是从来不认识薛尚书似的,“你说什么胡话啊?本殿下几时跟薛尚书说过在刺客身上见过二皇子的令牌?”
薛尚书笑容僵在脸上,正欲辩解,但余光瞄见皇上眼中有几分狐疑神色,他赶紧转头对着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前日微臣奉旨协助七殿下追查行宫行刺一事时,七殿下确实跟微臣提起在刺客身上见到二皇子的令牌,所以微臣才派人再去搜查了一番,才能……”“薛尚书!”
赵秉褀高声叫道,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在公然诽谤本殿下欺君吗?”
“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薛尚书心里却犯起嘀咕,这七皇子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早朝上也从未见他反应如此机敏过啊。今儿是怎么了?赵秉褀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本殿下是不知道你跟我二哥有何过节,为何非要攀咬着他不放,若是本殿下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何人的令牌,会假装看不见吗?莫不说回京之后面圣时知情不报是欺君之罪,但是那刺客伤了我母妃,我也不会这般纵容!”
他又逼前了一步,指着薛尚书的鼻子道,“你!置本殿下于不忠不孝之地,到底是何居心?”
薛尚书支支吾吾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头向皇上叩拜,“微臣恳请皇上下令,搜查二皇子府,定能查出更多行刺的证据!”
“启禀皇上,齐大人跟二皇子殿下在门外求见!”
门口的太监通报道。皇上一听,抬手道,“来得正好,让他们都进来!”
薛尚书一听正主来了,心中不免忐忑,但又一想,不用怕,这栽赃的东西早就买通了人放好了,五殿下安排得滴水不漏,只要能坚持到进府搜查,这二皇子绝对能被拉下马来。那二人入来之后,一起向皇上行礼。“你二人怎会一起来觐见?”
皇上问道。大理寺卿齐于浩先开口回道:“是微臣听说薛尚书拿了所谓证物急忙面圣,所以便自作主张请了二殿下入宫,也好做个对质。”
“儿臣确实是收到齐大人通知,才入宫来。”
赵秉南也跟着说道。“那这刺客身上的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二,你倒是给朕说说看。”
皇上又叫人把令牌拿给赵秉南看看。赵秉南接过这令牌,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双手捏住两端,用力一掰,咔的一声,就断成两截了。薛尚书原本还跪在地上,偏着头看到赵秉南这个动作,惊得也不顾礼节,站起身来,叫道,“二殿下,你这是损坏证物!你这是欲盖弥彰!”
赵秉南看都没看他一眼,赵秉褀在边上一把将他拨到边上去了,“什么证物,你根本就是信口胡沁,冤枉好人,本殿下真不知道你这刑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赵秉南这才对皇上说道,“父皇请看,这面令牌根本不是铜做的,否则以儿臣的臂力,怎能容易不费气力地一掰就断?”
边上服侍的太监赶紧伸手过来接过那已成两半的令牌,送到皇上面前。皇上拿起来一看,那令牌里面不但是空心的,而且断口都是混着杂质的金属,颜色暗沉一点都不亮,像是混了黄泥之类的东西。皇上看罢,便冷笑了一声,自己差点被这么个东西骗到。“至于薛尚书的那张拓印嘛,那便是这袋银子的功劳了。”
赵秉南将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递了上来,才向皇上解释着,“我府中侍卫前些时候确实新添了一批人,也是昨夜侍卫长向儿臣汇报,说是刚刚发现有人收了一袋银子,把令牌借出去半日时辰。当时儿臣也未想及太多,只是罚了那侍卫一顿,直到今日齐大人说起这事时,儿臣才想到关联之处。”
“只是借令牌画个图,就可以有这么一大袋银子入账啊,哇!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赵秉褀在边上夸张地叫道,“薛尚书,那你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本殿下,也让本殿下赚些银子花花!”
赵秉南还将一块真的令牌拿了出来,递交上去,让众人查看区别之处。“这令牌如同信物,除了材质之外,每一块都有独立印记,也是我府上侍卫每一人对应的独立编号。无可替代,也无从仿制。”
薛尚书望着赵秉南,面如死灰,又看了看赵秉褀,恨得牙痒,“你骗我!”
“什么?薛尚书,你赖不上我二哥怎么又赖上本殿下了?就算你是着急破案,也不能这么滥竽充数吧!”
赵秉褀揶揄道,末了还对着他啐了一口,以示鄙视。虽然赵秉褀说的在理,但这毕竟是御书房,皇上沉声道,“闹够了!既然南儿是被冤枉的,那薛尚书,你为何要作假来冤枉他?”
薛尚书傻眼了,他怎么说得出口,是误会七皇子跟二皇子有了间隙,所以想顺水推舟,挑拨他们,再顺势拉二皇子下马。忽然他想起五皇子安排的内应,壮起胆子来,扑通一声跪在御案前,“皇上!二皇子确实有嫌疑,他早有两手准备,才在此混淆视听,若皇上派人到他府上去搜,一定能有所结果!”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齐于浩终于忍不住了,“薛尚书!原来刑部断案一向都是如此未卜先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