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天性,是自私。然,有孕的女子晋级成了母亲,再怎么自私的人,这一刻也会从孩子的方向去想。看着毫无血色的顾蓉湖,苏锦宁重重叹气,直白道:“时间耽误的越久,你孩子在腹中就憋的越久,有可能还会缺氧。”
她并不想催促顾蓉湖,只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须得逼她做出一个选择。预算的生产日子本来就要到,孩子已经这么大了,除了剖腹产别无他法,孩子是必然要生下。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除了一尸两命,就是选择剖腹产,她尽力保全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好,我剖!”
泪水不停落下,面对字面上的剖腹二字,顾蓉湖到底也是个女子,对此害怕不已。只是母爱伟大,期盼了近十个月的孩子,她自是舍不得出事。得到顾蓉湖的允许,苏锦宁迅速进入状态,清丽黑眸迸射坚定。手术服已穿上,趁着穿衣服的时间,苏锦宁去了趟空间兑换麻药与无痛针。顾蓉湖看着穿戴整齐的苏锦宁,面对未知的恐惧,眼睫不停的颤。戴上了最后一步的口罩,苏锦宁舒了口气,将无痛针剂推出里面的空气,旋即与顾蓉湖对视,郑重出声:“我要开始了,现在给你打无痛分娩,可以减少你的痛楚。”
看着手指那么长的针,顾蓉湖吓得双眼紧闭,她感觉到腰间衣裳被拉起,感觉到锐利的针刺入。“好疼!”
针长却尽数莫入,痛楚不是常人能忍。粘腻得额头不停冒出豆大汗珠,顾蓉湖疼得大口大口喘气。望着她的样子,苏锦宁只得尽快将无痛打完。从她进屋开始,顾蓉湖五指都还没开到,她的思绪也因此没被开宫口痛楚占据,对这无痛的锥心痛感,感觉得十分重。片刻后,透明的麻药从锋利针头溢出,旋即也刺入冒着汗的身子。睫毛一直颤抖不停,处处都透着她的害怕,便是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么信赖苏锦宁。这么想着,对剖腹的恐惧消散几分,她缓缓睁开眼,透着缝隙,看着侧颜认真的苏锦宁。不知她又给自己刺入什么,痛楚在时间中一点一点消散。闪着寒芒的手术刀,反射着骇人光芒,高高隆起的腹部无衣遮挡,苏锦宁比划一二,果然下手。屋中寂静,耳边似乎还有人听到锐物划破肌肤的声音。“这…这就开始剖腹了吗?”
顾蓉湖没忍住好奇,情绪是又害怕,又觉得有些神奇。平时手指划破道口子,都是疼得厉害。如今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剖腹,不禁生理上要克服恐惧,还得担心孩子与自己,是否会安全。苏锦宁未曾理会,全神贯注的盯着滑动的手术刀。这里条件过于苛刻,她若是不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对付,只怕稍有差错,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回。割开七层的腹,底下的胎儿隐隐露出真颜。苏锦宁双目紧盯,不敢分心,白皙的额上,也溢出几滴汗珠。“太后娘娘!”
忽而,小妾们尖细的声音响起,全神贯注的苏锦宁,吓得险些手抖。她深呼吸了口气,静静闭眼,努力克制颤抖的手。顾蓉湖心中对剖腹害怕,殊不知苏锦宁也害怕,她有十成的把握能很好完成手术,然而说来说去,这个环境太不利手术,便是她心中也咯噔不定。屋外,太后眼前发黑,猛地倒下。晏清钰站的最近,却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手都没去扶。君景瑞的小妾们吓得不轻,个个慌忙将人扶起,口中不停说着慰问的话。“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您可莫要再气了,气来气去,气得是您自个儿的身子。”
莺莺燕燕突然靠近,空气中的脂粉味也窜杂在一起,刚睁开的眼睛的太后一呼吸,差点没熏得又倒下。“皇祖母!”
担忧声音传来,小妾们欣喜若狂,仿佛看见定海神针一样,纷纷缠绕到君景瑞身旁。“殿下,您快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被苏侧妃气晕了!”
“顾姐姐还在里面生产,如今尚且不清楚情况,但您是不知道,那被血染红的血盆,是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呢!”
晏清钰眼睛一亮,上前挤开告状的一群小妾。她大眼睛蒲扇,语气委屈:“殿下,太后娘娘方才好心教导苏侧妃几句,不想她推了顾侧妃后,一直没悔改,还不知礼数与太后娘娘顶嘴,这才使得娘娘她怒火攻心。”
“苏月儿!”
一袭白衣的君景瑞面色黑如锅底,他气的一字一顿咬牙,双眼似要喷火。他本出门在外,若不是有小厮去找他,他还不知道顾蓉湖被苏月儿推摔倒的事情。他已到而立之年,然而膝下只有几个小公主,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皇子,如此不仅稳固他的地位,于将来夺储也有利。顾蓉湖隆起的小腹微凸,算命的几位大师都说是皇子之象,他更是无比的重视这个孩子。平日里便是再忙,再厌恶这些女人,也会去顾蓉湖院中小坐。他耐着性子护了几个月的孩子,现在生死不明,心中的怒火已经点燃到了顶。苏月儿大眼不停落下眼泪,她摇头哭道:“殿下,妾身没有气太后娘娘!”
“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顾蓉湖一直激怒我,我又怎么会失手推她!月儿也爱子嗣,她腹中的孩子妾身同您一样重视,是绝对不会对一个还没出世的幼子出手。”
委屈的话从苏月儿口中说出,然而在场的女人们,都知道她变脸的速度,也知道她是个说话不打草稿的谎话精。便是君景瑞,他也不信。怒火正浓,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君景瑞怒瞪苏月儿,两手紧攥成拳,“贱人尔敢!知不知我对这个孩子多重视?”
“呵,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他冷笑咬牙,双目染着火气,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同苏毅清合作。现在倒好,自己娶了苏月儿是不错,可苏毅清在政事上,不仅一点没帮助到他,反而因为最近江南水患贪污的事,连累了他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