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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嘉厥油矿迎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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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谭解民府邸的前边的屋子里陡然来了十个朝廷命官,家佣们诚惶诚恐,肃立在一旁。谭解民见人来齐了,便带他们进了后边的客厅里。他们见了高坐在桌旁的长治帝,一齐跪拜道:“臣等面见皇上。”

长治帝摆着手说:“都平身吧。”

谭解民走上前介绍,原来他们是:狮子山守御将军安可援,副将张昌浩,皋奚省布政使文才华,指挥使洪寿江,按察使宋前,总兵杨光,吴平省布政使福成,指挥使千贞,按察使卢唯,总兵留泛。

长治帝说:“诸位封疆大吏,朕出巡路过你们两省,发现有很多土地荒芜,吴平省情况还好一些。这个皋奚南部地区大多土地没有开垦,开垦出来可要有很多的收成啦。但是,水流灌溉是个大问题,必须组织人马开挖河流。”

文才华说:“皇上,征集农夫,哪来那么多的人呢?”

长治帝说:“你们要动脑筋啊,比如说,哪个农夫参与开垦,可以领到一份好熟田,也就是说河邦田吧。监牢里的罪犯弄了去开垦,参加开垦的可以减刑。只要不是罪大恶极、非杀不可的罪犯,也可以弄了去开挖河道嘛。”

文才华点头说:“这样一来,征集人开挖河流就顺当多了。”

长治帝说:“重农抑商。没有货物还怎么经商啊?根本就无从谈起。你们要注意优待挖河的农夫,蔬菜、粮食要有条不紊地送到工地上来。”

福成说:“商人心黑,火油要五百文才打到一斤,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只打到二斤火油。”

卢唯说:“本官了解了行情,并不是商人抬高价钱,而是出产火油的嘉厥那里的人霸道,有油不卖。商人没办法,只好高价购买。商人要赚钱,只好抬高价钱。”

长治帝说:“火油价钱暂且不谈,不管怎么说,挖河工地要保证有充足的火油。白天挖河辛苦死了,到了晚上摸黑,这怎么行?……嗯,四五天后,一定要把河挖起来。你们有决心没有?”

众人都说有。长治帝说:“你们统一部署,后勤保障供应,军队、看守密切保护,严禁坏人破坏。一旦发现坏人破坏,现场砍头示众,决不心慈手软。”

长治帝在谭府住了三天,见了谭解民的家人,十分随和。谭媛小姐说:“大姨妈,我什么时候到你家里玩啊?”

长治帝笑着说:“这要看你有没有缘分,我家可远的,在炳江省龙山城里,但是,平都我也经常去。”

“应蓉华妹子真聪明,什么都晓得。”

长治帝说:“她可也是学得来的。你要晓得,人不学习要落后,经常不学习就变得愚笨。再说,现在科举考试设立女科,你们这些小姐应该去考一考,如若考上了,说不定日后做女翰林或者女知县、女知府。”

谭媛说:“我最羡慕讲学大师应蓉华她这个大妹子,就想做个国子监的女教授。”

“行,行啊。儒家经典学说毕竟要人讲解的嘛。”

“下一次科举女科开考是哪一年?”

“这要到辛巳年,也就是后年吧。”

长治帝谆谆教导她,“学习是要刻苦的,最讲究动脑筋。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学习上有了心得,必须及时积累起来,涓涓之水,汇成江河。如果你不注意积累的话,稍纵即逝,再也想不起来。所以说,学习一定要刻苦。”

“大姨妈,你说的真好。可惜谭媛一直不曾见过你。”

长治帝笑着说:“你只要好好学习,后年科场中榜,就能经常见到大姨妈了。”

“好呀,我一定好好学习,到都城里做教授。”

“你不懈地努力下去,会有这么一天的。”

长治帝勉励道。

长治帝来到金坪,发现这里比较富有,远外景色也很优美。她在大街上散步,应蓉华忽然说道:“奶奶,你看,这里有个新潮裁缝店。”

长治帝张眼一望,自言自语道:“这里难道是芮琼芳做过缝衣裳的店面吗?”

应蓉华低声问道:“芮琼芳将军哪做过斥候吗?”

“做过的,并且很出色。”

男佩秋走过来说:“奶奶,这个新潮裁缝店已经有好多年了。据说,敖炳曾有好几个斥候在这里做事。”

长治帝点头说:“奶奶晓得。”

“转弯到那边有个稻花村书院。”

“哦,到那个书院看看。”

她们便转弯向东边走去。

稻花村书院大门口有两人站在那里,男佩秋上去招呼了一下,长治帝、应蓉华便走了进去。前排房子有三个隔间都有人读书,中间的房子有六个隔间,里面读书的人不少。后面一排房子里的人都在写字,看样子是练笔的,但又在思考什么的。三人从门口掠过去,很少有人抬起头相望。

长治帝说:“我们跑到东厢房看看。”

东厢房的门敞开着,里面的书架上放了好多的书。她们在书架上看着书的种类,除了儒家经书之外,还有《淮南子》、《吕氏春秋》、《世说新语》等杂家书目,上面的书目居然还有《三国演义》、《粉妆楼演义》、《东周列国志》、《镜花缘》好多小说书。这可是其他书院没有的。

长治帝说:“这个书院是哪个开办的。”

男佩秋介绍道:“办这个稻花村书院的叫殷文宪,他是个老儒生。”

“他为什么不到衙门谋事呢?”

男佩秋说:“他的父亲殷卫是先前的吴平国的刑部尚书,皇上你派人灭了吴平国,处死了他的父亲。据说她的母亲到了平都做了皇上的臣子。殷文宪不愿意在敖炳做官,就在这里办了书院。殷卫的家产全归了他一个人,其他的兄弟姐妹死的死,跑的跑。”

长治帝取下步摇说:“嗯,看来这个殷文宪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他不危害敖炳,就不动他。唉,他家原来就住在这里吗?”

“他家离这好远。这里的房子是金坪府尹樊甲财的府邸,被殷文宪买下来了做书院。”

长治帝笑道:“齐国公芮琼芳做斥候时曾在这里参加过宴会,套取了重要的情报嘞。”

长治帝回到新苑客栈,对前来禀报的景云说:“明日一早到英潭,那里是昭平公主作战过的地方,之后还出现过叛乱,使得昭平公主一段期间无所作为。此次朕到那里看看,现在有哪些变化。”

景云说:“微臣今日就把要做的事务安排好。”

“你去办吧。”

长治帝说,“朕今日也早点休息。”

景云走了,长治帝喊道:“男佩秋,朕明日到英潭,穿什么衣裳为好?”

“穿大襟无纽扣衣裳,梳高尾髻头。像应蓉华做小姐,就该梳长披发。”

男佩秋叙述道。

长治帝穿起纯蓝色大襟衣裳,梳了个高尾髻,上插着凤钗和玉垂扇步摇,跟着长披发的应蓉华坐上了敞篷马车,行进在去英潭的路上。她们看到的衰草连天的景象,野鸟出没,野兔相互追逐。

长治帝叹道:“这里好一片肥沃的土地,水流又比较丰富,竟然废弃,多可惜呀!”

应蓉华说:“是呀,一大片呐。比吴平河口镇北边的荒地要大好几倍的。”

“此处多少年不打仗,怎么还是个老样子的呢?看来要调查研究。”

应蓉华说:“是呀,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因为你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

长治帝笑着说:“丫头,你说得对,说的话蛮有哲理 的。”

应蓉华摆着头说:“我这也是跟你老人家学的呗。”

到达英潭汇丰客栈,离中午还有好长时间,长治帝要出来视察英潭城地形。跟长治帝一样装束的男佩秋说:“今儿我们六个人一起察看英潭城,重点是北半邦。”

应蓉华问道:“还有哪三个人。”

“朱巧兰、二翠英和酱连娣。”

长治帝说:“要这么多的人在一起做什么?”

男佩秋说:“这里的女子活动总是一群人,不跟男人杂行的。”

应蓉华见了朱巧兰三人,笑着说:“这一回就我一个人是姑娘人家打扮,你们可都是大娘子啦。”

男佩秋说:“她们三人是外地人打扮,只我们三人是当地人模样。走,跟上奶奶。”

这英潭城北边地形实在险要,城上人要下来种地是不容易的,要绕好长的路走。地势越向东越绝,跑到最东边却是大片河泊。她们便转弯向南走去,路过一家,发现一个大房子有人在惯稻把子。长治帝便走了进去,原来里面是四个女子在劳作。

中年妇女跑上来问道:“你们找哪个?”

长治帝说:“我们是到英潭做亲戚的,路过你们这里。唉,你们怎么到了冬天里才掼稻把子呢?”

“我们这里都是冬天里掼稻把子。秋天里稻子割下来,放在外边晒上五六天,随后堆在家里。农忙过去,有功夫掼,掼了之后就用拉砻把稻壳子去掉,制成了稻米煮饭吃。”

“好,我们几个一起帮她们掼稻把子。”

长治帝说着就率先两手抓起一大把稻杆子,走到石磙跟前用力掼了起来,只两下就掼得干干净净的。朱巧兰也掼了起来,男佩秋笑着说:“我们也是种田的女人啦。”

应蓉华也手抓稻把掼了起来,惊呼道:“好掼。”

一个妇女说:“不要你们掼呀,身上会弄脏的。”

长治帝说:“唉,我们一起掼稻把子,顺便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中年妇女随即说道:“凡是我们知道的,都说给你们你。你们要打听些什么呢?”

长治帝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们这里为什么要把稻子放到冬天里掼。”

中年妇女说:“就图好掼,如若收割的时候掼,稻把子潮湿,有时候遇到起风下雨,稻把子发霉,打下来的稻子不好吃。不如晒干之后,放在闲落的时候掼,既不忙,又好掼。”

“男人怎不掼稻把子呢?”

“掼的。我们这里一般是男女分开来干活,除非小户人家才男女混在一起干活的。”

“那你们家男人呢?”

“他们在东边的房子干活的,那里的稻把子多着呢。”

长治帝笑着说:“唉哟,那我们索性帮这屋子里的稻把子全部掼掉。”

中年妇女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唉,你们六个人中午在我家吃饭。”

“哎呀,这么客气的。你叫什么名字?”

中妇女说:“我叫阮明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秀英呀。那个姑娘是我的女儿,名叫应小华。”

长治帝又问了另外三个女人的名字,原来两个是阮明艳的儿媳,一个叫易巧粉,一个叫殳桃珍,至于一个姑娘是阮明艳的女儿黎香。阮明艳也问长治帝男佩秋四个人的名字,长治帝只是在她们的真名字里改动一个字。

“唉,你们这里的人怎喜欢在城南边种田,不喜欢在北边种田呢?”

阮明艳说:“南边的田好种呀。那北边的田远,而且下去种田要跑好多的路。收获的时候又难往家里搬运。”

长治帝问道:“以前有人种过北边的田吗?”

“这还在五十多年前,但后来吴平国攻打我们英岩国,英岩国皇帝下令将这北边的所有人家搬到城里住,而后放了一把大火。吴平人没办法攻打英岩。前些年,这里又打仗,再也没有人愿意到城北边种田了,结果大片的土地荒芜了。”

十个女人你来她去,在两个石磙上掼稻把子,真是人多好干活,两个多时辰,屋子里的稻把子就全部掼掉。阮明艳拉住长治帝说:“李秀英,你们在我家吃饭,一个都不要走。”

长治帝笑着说:“啊呀,就做了这么点活计,还要在你家吃饭。”

阮明艳说:“我家当家的见到这里稻把子被你们掼掉,不知有多高兴。走走,到我家客厅里。”

易巧粉也拉着男佩秋和朱巧兰往北边屋子里跑。

女主人十分客气,长治帝也就坐到西面的方桌跟前,她发现这里的人男人为尊,坐在右边桌上,并且接受家人服侍。阮明艳的夫君黎朝荣跑到长治帝近前,致谢道:“你们六个帮了我家太太、儿媳们掼掉了稻把子,感谢!就是招待差点儿。要不要喝点儿酒?”

“我们不喝酒,滴酒不尝。”

“那就吃饭了。”

四张桌子都坐了人,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吃饭。吃过饭后,长治帝说:“我们要走了。”

阮明艳拉着她说:“别忙走,歇会儿。唉,你家应小华嫁给我家黎勇海,倒蛮配色的。”

长治帝笑着说:“她已经有了夫家,过年之后就结婚。倒是你家姑娘黎香,我可以给她谈个平都的好人家。”

“你是说在天子城里?”

“嗯,不好吗?”

阮明艳为难地说:“好是好呀,就是离家太远,以后她回娘家多不方便呀。”

长治帝哈哈大笑,说道:“阮明艳大娘呀,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也要这么说,好女儿志在四方。你看看,敖炳怎得强盛的,就是女人也跟男人一样。别的不谈,就谈科举考试,从来都是男人们的专利,女人们根本别想涉足。去年有了女科考试,一百个人中榜,此后还都做了官儿。”

黎香跑过来说:“我妈思想封建得很,老不肯我读书。”

长治帝说:“阮大娘,你这就不好,重男轻女。后年科举考试,你家黎香如若嫁到平都,就可以进入考场。他日走上荣华之路,难道黎香就把你们父母给忘掉了吗?”

黎朝荣听了,随即跑过说道:“好呀,可是我们怎么跟你李秀英联系呢?”

长治帝说:“你家有笔墨纸张吗?”

“有。”

“我写个字据给你们。”

黎朝荣随即拿来了笔墨纸张,长治帝坐下来,在纸张上写了九个字:齐公府巩振,英潭黎香。站起身,将纸条拿给黎朝荣,说道:“你拿了这张纸条走到内城门口,问个看大门的人,他会马上带你去的。”

当她们六个人来到汇丰客栈时,已到黄昏之时。吃过晚饭后,长治帝操笔写了指示文字。放下笔,她吩咐道:“朱巧兰,你叫刘公公到这里来一下。”

不一会儿,刘印太监来了,他行了礼,说道:“奴婢来到。”

长治帝丢下看的书,说道:“明日,你到鸡崇向英岩省布政使房熙载、指挥使孙安、按察使许晴儿和总兵英若华下达朕的旨意,将这交给房熙载。”

刘印点头说是,正欲离去,长治帝喊道:“等等。应蓉华,你画一张草图给刘总督公公。”

应蓉华说:“皇上,小臣妾就按您说的画呀。”

长治帝应了声“嗯”。画好后,递给长治帝审阅,长治帝随即又拿笔说了一行字,这才交给刘印。太监鞠躬离去。

一早就上了路,到达安华县城没有停留,继续前行。落丘山谷地的身同镇向西二十里便是河谷村。这里全是些山地,能用于农耕地很少,长治帝无心在安华县城以及身同镇住下来,继续前行。唐家沟到河谷村仅一河之隔,如今河上建起了木桥,来往方便多了。

长治帝说:“男佩秋,今日就在这村里过一宿。”

男佩秋随即跟庄上的保长接洽。河谷村保长是张顺祥,先前曾是安华县丞。致仕后,一直住在河谷村。他很快安排了西面的阁楼。下面是景云等人住宿,女人们都在楼上住宿。张子祥还要安排过路的二十几个军士住宿,着实忙碌了一番。

午饭后,张顺祥被召到长治帝住的楼上,说道:“女客士,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长治帝说:“就是麻烦你带路,让我们把这里的地形熟悉一下,可以吗?”

张顺祥马上点头哈腰说:“行,只要用得上草民,绝无二话可讲。”

男佩秋说:“张保长,你知道吗?她是房熙载布政使的妈妈,想要在河谷村了解姨侄女芮煜秋将军在这里是如何用兵打仗的。”

张顺祥马上说道:“芮煜秋将军呀,她可是了不起的一个女将军啦,在这里她打过五六仗的,每次都是打的胜仗。”

下了阁楼,往西跑了一段路,张顺祥说:“再往西跑就是黎庄啦。”

长治帝便停下脚步,问道:“当年芮将军就是从这里绕道去攻打鸡崇的吗?”

“是的,不过这次只打了个小仗,随后她带兵向东了,在海边上向南进军的。”

长治帝便折回头往东走,穿过了村庄,就跑到大河边上。张顺祥说道:“这条河的河南就是皋奚的地盘。芮将军先后有三次从那东边渡河过去攻打皋奚,都是夜里摸黑进军的。”

长治帝攀谈道:“你们对敖炳兴兵攻取英岩、皋奚诸国是怎么想的?”

张顺祥笑着说:“人随王法草随风。起初,我们这些人也有要保住英岩国的想法,可是英岩皇帝对我们平民百姓并不曾有多大的恩惠,征缴岁赋重得不得了。其实,敖炳女皇来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反而得到了好多的实惠。”

“照你这样一说,敖炳女皇在你们心目中的印象还算不怎么坏哟。”

“那当然啰。我们最下层的人不管你什么人来当家,只要给黎民百姓安稳,有饭吃,不横征暴敛就行。你想,吃饭睡觉都不能做到正常,小民百姓怎得安稳?女皇是千古一帝,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灭掉十几国,国内不住地变法。得到了实惠的人,哪个不感谢她老人家啊?要么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家伙们才去恨她的。”

张顺祥称赞道。

男佩秋说:“张保长,今日跑了好多的路,辛苦你啦。”

张顺祥摇着头说:“不辛苦,不辛苦,为了给布政使的妈妈领路,就是跑个几倍这样的路也不辛苦呀。”

长治帝说:“张保长,感谢你呀。现在回头上河谷村。”

一行七八个人往回走了。

长治帝向西走了一整天,才来到新会省与车骑交接的界马村。由于车马劳顿,晚上便悄悄地在界马村住了一宿。过了天奁关,继续向西行进。中午到达充鳜省与车骑省交界的弥芒镇,他们悄悄地住宿到仁和客栈里。景云、资民二人却住到镇南边的天阳客栈。

男佩秋介绍道:“再向西南过一个扣马镇就到达油矿。住在弥芒镇这里比较平安,但一到扣马镇,马上就有人跟踪。说的生人想接近山地里的油矿,根本是进不去的。”

“嘉厥省衙门没管理这个油矿吗?”

长治帝疑惑地问道。“皇上,嘉厥省衙门把油矿交给哈希郡太守要梅霜打理,而要梅霜又将油矿直接交给郭揭承包。矿主郭揭每年归嘉厥省衙门五千斤火油,归哈希郡两千斤火油。但这个郭揭很黑心,私下高价出售火油。”

长治帝想了想,问道:“这个深哈希郡太守要梅霜是个什么人?”

男佩秋说:“要梅霜是个女太守,原先是嘉厥皇帝宰竺跟前的侍讲,后来失宠,她就投奔唐耀东,出了一个向南绕道袭击国都深桐的主意,此后唐耀东迅速攻下嘉厥的北部。要梅霜贪得无厌,要官要权又要钱,个人生活比较糜烂。”

“她的地盘上森严壁垒,陌生人无法进入油矿,她的能耐倒不小呐。”

长治帝搓着手说。男佩秋说:“要梅霜手下有一批打手,个个力大无穷,谁也招惹不得。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地下武装,大约有二十几个人,至于是哪些人,谁也搞不清楚。”

长治帝愤然站起,说道:“哼,这里的问题不小。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了。”

男佩秋安慰她说:“皇上,你放心,我等一定摸进弥草山里的曹甸油矿,摸清这里的情况。”

长治帝坐了下来,说:“你们在这里侦探曹甸油矿,既要大胆,又要谨慎。现在,你到南面的天阳客栈,将弥草山曹甸油矿一些情况告知他们,然后商议夜里进入油矿里探知那里的秘密。”

男佩秋领命而去。

男佩秋进入天阳客栈与景云会面,景云说:“你来了。刚才我和朱巧兰从扣马镇回来,觉得扣马镇事态诡谲。我们俩装作情侣,走到扣马镇的隆庆杂货店,随后就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们试图往西南的弥草山跑去,但终究感到环境险恶,只得回来。”

男佩秋笑了笑,便将有关油矿情况告知了他。

景云愣了愣,说道:“照你这么说,这里的曹甸油矿问题大得很呢。”

“是呀,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必须经过充分的筹划,才能闯进那龙潭虎穴。”

“我们晚上行动,分两组,一组吸引敌人注意,将他们引开去,另一组潜伏起来,捕捉有利时机混进曹甸油矿里面。”

男佩秋说:“恐怕还要把地形摸一摸,这里的路况我还不曾来过。”

资民走了进来,说:“我发现有个可疑人在这天阳客栈出现,要不要把他抓起来。”

男佩秋一听,马上说:“先把这个人监视起来,看他往哪里晃悠,还要看他跟哪个人接触。”

资民随即走了出去。

朱巧兰跑进来,说:“噢,男总兵,你来了。我和景云两人到扣马镇走了一趟,发现那里的情势不妙,便走了回来。我觉得晚上再去闯一闯。”

景云说:“我们不能冒冒失失地再闯进去,晚上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哪个人来了扣马镇,他们一定会高度戒备的。依我看,分两组进去还不行,要分三组进扣马镇。其中一组是暗的,悄悄地进镇,而后隐蔽前进。两明一暗,相互配合。引蛇出洞,这之后才好下手。”

男佩秋说:“这样吧,留下两个人保护皇上。我和你假扮赶路夫妻,住进扣马镇四联客栈里。朱巧兰和资民也假扮赶路夫妻,不要与我们两人碰面。应览、仓彦二人则暗地里潜入扣马镇。夜里,我们争取俘获两个敌人,查明进山通道情况。半夜里,我们六人在曹甸油矿里会合。天亮之前回到客栈,对摸到手的情况进行分析,然后指点隐军采取相应的行动。你们看,这个方案怎么样?”

景云说:“行啊,现在我们先弄点吃的,再睡一会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出发。”

他说完话,就叫帮佣送四份饭菜。

吃过晚饭后,四男两女再次作了分工,随后坐在一旁打盹。街上行人稀少了,他们便分开来出了客栈。不出半个时辰,景云、男佩秋两人便进了扣马镇的四联客栈。景云对客栈坐堂人说:“有客房吗?”

坐堂人说:“有好几个房间,楼上西边一间,东边也有一间。”

“下边呢?”

“下边的房间多着的,你们要住哪一间?”

景云要了右侧不怎么起眼的房间。

两人跟着坐堂人进了房间,坐堂人交代说:“火油灯里的油不多,熄掉就没有油了,喊也没有用。”

男佩秋埋怨道:“我们鞍马劳顿,想在这客栈里谈谈话,还要做点事情,灯里没火油,哪怎么行?”

坐堂人摊着两只手说:“没办法呀,我们买的油都是黑市油,价码贵得不得了。”

景云宽厚地说:“好了,好了,既然是这种情况,我们也就不为难你老板了。”

坐堂人低着头说:“对不起,请多多包涵。”

坐堂人一走,景云随即吹灭了灯,走到门外察看客栈里外环境。过了一会儿,资民、朱巧兰二人也住进了这个客栈,他们选择左侧靠近大门口的一个房间。景云吹了一个唿哨,向他们通报了自己住在右侧房间里。

男佩秋对景云说:“这会儿我们两个出去走动,后边一定会有人跟踪。”

景云说:“走,我们两个钓鱼去。”

两个人走到进出口对坐堂人说:“我们上街去买样东西,可能要有些功夫。”

坐堂人说:“你们要快点回头,否则我睡觉了,你们叫不开门。”

两个人走到大街上,忽然往西南一转,接连走了十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相互搂抱着。发现有人跑过来,两个人又装模作样地闪到路旁边的大树脚下。他们透过树枝看着走来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前跑了十几步,停了停,一个问道:“人呢?”

另一个道:“哎呀,哪两人是一对野鸳鸯,见了我们跑得来,很可能躲了起来。”

资民、朱巧兰二人手挽手走了过去,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马上赶了上去,喊道:“停下来,你们要上哪里去?”

朱巧兰扬着嗓子说:“我们是赶路的,要上曹甸去呀。”

两个家伙一听,便朝他们袭击了过来。

资民、朱巧兰两人假装不敌,被两个家伙绑了起来,要往山里推。走了三五步,两个家伙的头忽然被人击打一下,都瘫倒了下来。原来是景、男二人出手的,他们解开了资、朱二人身上的绑绳,随后将瘫倒在地的两个家伙绑了起来。两人一组,各抬着一人往山上走。

半山腰有一个闲置的行云观,遭绑架的两个家伙也醒过来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景云说:“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官府里的人。这行云观里的道士呢?”

“因为向西是矿产重地,道士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

“矿产重地?是什么矿产?老实告诉我们。”

“是火油。地下冒出来的油,点灯比香油管用。”

“唉,你叫什么名字?”

“汪缘。”

男佩秋拔出宝剑,走上来说:“好,汪缘,你告诉我们,这里到曹甸油矿的路怎么走?”

汪缘看了男佩秋,说:“你是女人啊。我告诉你们,你们也进不去的。”

男佩秋扬起宝剑说:“你少说废话,进曹甸油矿的路到底怎么走?不说,我就砍下你的头当球踢。你信不信?”

汪缘折服了,说道:“你们从这山脚下往西南的山路走,转弯向西走不多远,山坡上有个小屋,小屋里的人不放行,你们就进不去,因为那里有铁大门。进了这铁大门,还有两道关卡。夜里是不管什么人都不得进去的。就这些。”

景云说:“看来,你们两个也没什么可告诉我们的,就送你们上路吧。”

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家伙哭着乞求道:“你们不要杀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儿。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两个。”

朱巧兰上去托住那个乞求的哈巴股,问道:“你要老实回答几个问话。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宰鹤山。”

“你们这些人归哪个管?”

“你问我们的老大,老大是费老七。”

“费老七手下有你们这些人,人数多少?”

“也就是二十五六个人吧。”

“费老七他官府衙门里够有人?”

“有。”

“是哪个?”

“这,……”

朱巧兰从男佩秋手上接过宝剑,说道:“你不说,那就把你这下哈巴给卸下来。”

宰鹤山连连叫道:“我说我说,是深仰的知府大人。”

“他叫什么名字?”

“要梅霜。她一直罩着我们,所以我们都感恩于她。”

男佩秋晃着腿子,说:“这么说,费老七就是曹甸油矿的矿主了。”

“不是的。”

“不是的?那么谁是矿主呢?”

“郭揭。他是要太守大人先前的夫君。”

“啊呀,原来太守还是女的,那她现在的夫君叫什么名字,做什么?”

“谢致中,是哈希郡通判。”

景云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说了你们晓得的事,也就不杀你们了。但是想我们眼下放掉你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先把你们两个绑起来,天亮之后,我们才到这里放掉你们。”

说着他就和资民二人将汪、谢二人捆绑起来,嘴里都塞了布条子,而后抬放到里面去。

四人悄悄地来到那个山坡上的小屋跟前,景云走了进去。看守小屋的人问道:“谁叫你来的?”

景云昂着头说:“我是郭矿主的亲戚,要来矿上谈一笔生意的。”

“这你应该找费老七,他自然会送你过来呀。”

“现在他要我来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不吱声,却按了旁边的按钮,发出啸叫的声响。景云知道不好,一把打倒了这个人,男佩秋随即冲进了小屋。景云说:“放火,烧掉这个小屋。”

说着就用力勒死了那个家伙。

小屋烧起来了,火光中看到西面涌来了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男佩秋说:“快撤,我们打不过这些人。”

资民说:“不上前,就快点走。”

四个人随即迅速跑走了。

男佩秋离开弥芒镇仁和客栈只一会儿,门口就忽然出现四五个可疑的人。长治帝发现情况不妙,说道:“二翠英,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往哪里走?”

二翠英说:“我们暂且不忙走,否则,男佩秋她们要来找我们,那可麻烦呢。”

此时,店小二忽然走了进来,说:“你们在这里非常危险,必须马上走。我可以带个人出去。”

长治帝随即说道:“你把小华带出去,她是姑娘人家,不会引起敌人注意的。”

应蓉华便跟着来人走了出去。长治帝说:“要得好,你们当中派一个人与深桐的省官府衙门取得联系。”

二翠英说:“酱连娣,你去。我留下来保护皇上。”

酱连娣随即撒腿穿了出去。

二翠英说:“皇上,你梳个长披发,我给你化妆成一个一个年轻的女子。”

长治帝说:“你侍弄吧。”

她的脸上被抹上了胭脂墩儿,穿上了红披风。二翠英自己则穿了淡蓝色披风。两人从后门下去,进入储藏室。打开了小小的耳门,耳门外站了一个人。二翠英不由分说,窜过去就将他打晕过去。

长治帝走上来,说道:“这人不能留下来,赶快收拾掉。”

二翠英便用绳子死勒了一阵,而后拖进储藏室里。她们出来,走到大街就叫上了过路的马车。

二翠英低声说:“我们向哪里去?”

“向南。”

“向南?”

“是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向北就必然进入敌人的虾桶里,最后会被人家活捉起来。”

二翠英听了,点了点头。

马车出了弥芒镇,行进在山地路道上,转弯之时,长治帝发现后面有几匹马出现。她低声问道:“二翠英,前面有小庄子吗?”

“有,是绵阳庄,那里有隐军的联络点。我们到那里去联系,他们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好,这就去找他们。”

二翠英对马夫说:“老乡,我们就在绵阳庄下车。”

两个人下了马车,付了钱,便向北拐进了隐军的联络点。二翠英跟里面的人对上了号,才走了进去。隐军军士马上说:“你们的后面跟了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吃点东西赶快往山上转移。”

二翠英急切地说:“那你们呢?”

军士说:“我们有办法牵制他们,这你就放心吧。”

长治帝和二翠英匆匆忙忙地吃了饭,随即从后门跑出来,绕着山路跑。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她们便闪到路旁的大树脚下。“妈的,弥芒镇、扣马镇都出现好多的陌生人,神出鬼没,来头恐怕不小啊。”

“唉,看来好日子要过到头了,我们这些小喽啰最好要找自己的出路。”

“哎呀,你愁什么?矿主有上面的人罩着的呢。”

“好,你守住这里,我到那边看看。”

走的人脚步声没了,长治帝便拉了一下二翠英,“我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侦探一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两人弯着身子轻轻地跨着步,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个山洞的洞口。两个人悄悄地跨进去,二翠英眼尖,望到里面一个人按了旁边的按钮,洞壁上陡然开了一扇门,那人往里面一进,忽地里不见了。

她们也按了那个按钮,洞壁上重先打开门,两人随即走了进去。里面乌黑的,长治帝轻声地说:“只有一直往前跑,开弓没有回头箭,没后路呀。”

她们大着胆子向前摸过去,也不知走了多长的路,忽然发现前面有个亮光。长治帝拍打着二翠英的身子,向前方指了指。二翠英点了点头,做出活捉那个人的手势。

挨近到那发出的红光处,原来是一张铺,有个人躺在那里。二翠英敏捷地跑过去一把按住他,长治帝上去帮忙,将那人绑了起来。长治帝审问道:“你是什么人?老实告诉我们。”

那人见来人是两个女人,反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女人?”

二翠英冷笑道:“我们是敖炳朝廷派得来的,早就侦探出你们这伙人是恶匪。说吧,这个山洞通到哪里?”

这人坚不开口。长治帝说:“他不说,就叫他也做个女人算了。”

二翠英随即抓住那个人的下身说:“你不说,我就把你这下身的玩意儿全部挖掉,叫你连太监都做不成。”

那人急迫地说:“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就是了。”

“这个山洞究竟通到哪里?”

“这个山洞直通郭揭郭矿主的房间。外面的人要进矿里,不从正门进,就都是从这山洞里进去的。”

长治帝说:“好吧,我们就不挖你的下身,但要委屈你一下。”

男佩秋马上就从被单里撕了个棉花团,塞进那人的嘴里。

她们摸进了郭揭的办事处。听到两个人在谈话。“费老弟呀,这些天你要特别注意,要叫手下人仔细小心。陌生人已经盯上我这个油矿呢。”

“矿主,在下晓得。眼下你怎这么紧张不安的呢。”

“嗯啦,弥芒镇、扣马镇出现了好多的陌生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那我们眼下怎么办?”

“除了控制进出口大门外,你留几个人在油矿里,最后万分危急的时候,我们就点火烧掉那个油矿,我们这些人都一死百了。”

长治帝听了这里,向二翠英示意一起出手,制服这两个恶魔。二翠英一出来就用宝剑刺穿了费老七的胸脯,长治帝则砍断了郭揭的一个大腿。费老七两眼白了白,一命呜呼,郭揭栽倒在血泊中。

二翠英上来一把揪住郭揭的头发,喝道:“郭揭,你的后台老板是哪个?说!”

郭揭惨笑道:“我告诉你们也不能活命啊,你们干脆把我杀掉吧。”

长治帝冷笑道:“郭揭,你这个万恶的矿主就想那么好死啊?我们不急,慢慢地跟你玩,已经卸掉你一条大腿,马上再卸掉你另一个大腿,然后就挖掉你下身的宝贝,让你当一回女人。下面呢,割掉你的鼻子,耳朵,下哈巴,再卸你的两个膀子,最后挖掉你的两个眼睛,最后把你这个段子弄到山上去,让外面的豺狼虎豹吃掉你。你看这样子好不好?”

郭揭喊叫道:“你们可千万别要这样玩我,我告诉你们,我的后台是哈希郡要太守。”

长治帝直起身子说:“要太守是个女人,她跟你怎这么好的?你能告诉我们吗?”

郭揭说:“要太守说,一年当中只要完成官府的七千斤火油外,再给她两万两银子,油矿就全部归我掌管。另外,她还拨给了我十几个人把守油矿的进出口通道。”

她们听了之后,就将郭揭捆绑起来,塞进柜子里,嘴巴当然用布片塞了起来。忽然,山洞里走出众多的人,男佩秋喊道:“二翠英,你和皇上竟然倒抢先来到这里呀。”

长治帝马上说道:“男总兵,你去将这里的矿工全部召集起来,就说这里已经被官府接管了,每个人都有二十两银子发放回去过年。”

油矿里七八个打手在众多的朝廷来人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制服了。矿工们见状全都欢呼起来:“抓这些虫抓得好!”

男佩秋随即走到矿工们的宿舍门口说:“油矿里所有的劳工们,请都起来走到外面,我要告诉大家许多好消息。首先告诉你们,你们从此不再受人欺负和压迫,全都自由了!”

矿工们听了,纷纷穿好衣裳走了出来。景云上来数了数人数,总共二十九个人。这会儿,长治帝就在油矿办事处洗脸,梳头挽鬏,换上了体面的蓝衣裳。男佩秋见长治帝来到众人跟前,便大声宣布道:“劳工们,我告诉你们,今年你们都带二十两银子回去过年,明年来还加工钱。”

矿工们一听,个个欢喜不得了。

男佩秋大声问道:“你们晓得是谁发给你们银子的呢?”

“是你呀!”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男佩秋手一摆,说道:“你们都说错了,是当今的皇上,她派我们来解救你们。”

长治帝笑了笑,说道:“劳工们,你们受苦了,遭到一帮黑道人的折磨。朝廷来人解救了你们,你们这些人从此就是这里的主人,绝不是郭揭他矿主一个人的!应该说是朝廷的!朝廷将派好人管理这个油矿,不许哪个欺负你们,克扣你们的工钱。”

矿工们齐声呼喊:“我们自由了!”

“敖炳女皇万岁!”

矿区里沸腾起来了。这真是:身临险境救矿工,连根拔除灭匪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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