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划水就能闭气从江府游出去了。往后数载，悄悄入水出去就是她唯一能寻到的快意。姜嫱:“我水性好那是我的天赋，老天爷给我的恩赐，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百里沉渊不放手:“让你回去，然后对越悬廊说，你为了他一块玉件跳入水中死里逃生，让他愧疚不已，然后不得不娶你吗！”

……姜嫱睁大了眼睛的看着他，撑着身体就坐直了:“你刚才也在那河边？你什么时候在的，我怎么不知道！”

百里沉渊看她放开环抱的双臂，素白的纱衣在湿透后，印出了里面鲜红的肚兜色，少女海棠香的玲珑身体在眼前冲击。有种天生的热意席卷而来，百里沉渊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注意到他的目光，姜嫱瞬间面红耳赤的再次抱住自己，气的大喊:“百里沉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

百里沉渊眼睛丝毫没退缩，慢慢抬头还反问:“我是男子，爱看很正常。”

姜嫱气懵了的盯着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如此无耻。“滚开，我要回去。”

百里沉渊捏在她肩膀上的手转而扣住了她的下颚:“你就这么跟我说话？那要是我去告诉越悬廊，当日拦路美救书生的混混是你找人假扮的，醉客楼初遇是你盯了他三日故意出现的，今日跳水是在握住了玉件情况下故意让他担忧的，你猜他听到这些，如何看你？”

姜嫱气焰消失了，百里沉渊不愧是管廷尉的:“你，干嘛总盯着我。”

百里沉渊唇角勾起:“不知道，本来不想盯着，但是你每次总能犯事到我知道。”

姜嫱不得不把态度放软:“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不会说的，对吗？”

百里沉渊将她下颚抬起，美人轮廓在手心，他心口滋养出许多种情绪出来，就想逗逗她:“为何一定要嫁他，甚至在你没见过他的时候就在谋划了。”

姜嫱眼眸轻眨，心中无数的理由在争相涌出，她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百里沉渊笑了下:“眼睛转什么，想找个理由糊弄我，想清楚了，回答要是不如我意，我这就带着你去跟越悬廊摊牌，毕竟我名义上的师弟，可不能让他被骗了。”

“因为我想活。”

姜嫱将五个字吐出来，掷地有声，胸腔震动。这是不管前世还是现时，她唯一的目的。百里沉渊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知道这是她的真话，可是他还是问:“身在公主府，谁会害你，这不是你想嫁他的理由。”

“我这般样貌，嫁于一般家族，只会沦为各地权势富豪戏玩之人，我这般出身，姜家不会顾我，公主府不会护我一辈子，所以我只能在南阳城中寻一个会成为权势又非皇家的人。”

百里沉渊觉得，他即将完全懂姜嫱的满腹心机，懂了她的未雨绸缪:“为何不选皇家。”

“因为臣子大多能保自身，不乱站队不乱说话，便能告老还乡一生顺遂，而皇族之人，能保全自己吗？”

这句话，问的百里沉渊一时间无法回答。姜嫱看着他此刻自知的眼神:“先帝即位时，为争夺皇位，兄弟死伤无数，当今陛下即位时，兄弟十六人仅剩五人，皇族之人生来就是为了皇位而周旋的，嫁给百里皇族，兄弟间隙血脉相杀，无非是脖子面前悬挂一把刀。”

“小小年纪，想的这么全。”

百里沉渊不知自己这是夸她还是可怜她，因为他自己此刻心乱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各地会试的名单就已经在我手里。”

这当然是骗他的，毕竟这人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千挑万选，觉得越悬廊最适合，接触后，我发现我是真的想嫁他，我这个理由，世子满意吗？”

百里沉渊还是沉默，放开她的坐在了一旁，望着水面，笑意黯然。世间没有女子不想嫁给权贵，而她却在要嫁给权贵里给自己加了一项，要嫁给能平稳度日的权贵。姜嫱凑到他身边，伸出脚尖碰了碰他的鞋:“你不会揭穿我的，对吧世子。”

百里沉渊叹息:“是，不揭穿，但你的许诺我一件事。”

姜嫱问:“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百里沉渊:“还没想好。”

姜嫱点头:“哦，那你就以后再说吧，先记着。”

百里沉渊:“就不怕我让你做背信弃义道德沦丧的事？这就记着了？”

“你又不会。”

百里沉渊就算前世不喜欢她，没有守诺救她，但她也知道，他是个正直之人。似乎被这小女娘这般肯定是让他高兴的事情，晚风吹的人越发精神。“我这是，死了吗？”

早就被打晕寺庙后门的男人此刻醒来了，怔怔地望着前方。“啊，怎么还有人！”

姜嫱喊了一句，把自己抱的更紧了。男人站起来看着她:“跳水的小娘子？”

姜嫱一头雾水:“认识我？”

百里沉渊脱下一层外衣递给她，然后走过去一把将男人拎起来，笑着说:“陈大人，没到诏狱之前，你还不算死。”

还带着温度的衣服落在她身上，姜嫱犹豫了一下，然后穿上站了起来，看着男人一身商客打扮，问:“他是谁？”

百里沉渊:“舞弊案泄题给杨大郎的陈年。”

姜嫱看着那人手上都被绑着，满脸颓丧的模样:“所以你今天是出来抓他的。”

陈年打量着姜嫱:“世子这是真把你救——啊——”百里沉渊差点将人的手臂折断:“费什么话，等到了诏狱再慢慢说。”

陈年痛的眼冒金星，一度要再昏厥过去。泄题事情败露，他本想走水路从护城河逃到城外去，他出身南方水性好，可是没想到百里沉渊水性更好。水里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还是被撵上不说，本来已经快脱力想赶紧去岸上，哪知道刚游到岸边，一姑娘扑通一声就跳水了。百里沉渊当即就拉着他钻水里去救人，可怜他力气耗进，在水里没多久就憋气憋的昏了过去。醒来就看见自己冷冰冰躺在青石板上，百里沉渊和那落水的小女娘花前月下坐在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