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沉渊敲响了寺庙后门,姜嫱赶紧走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百里沉渊觉得她这模样好笑,便说道:“姜娘子不幸落水被我所救,等会知会公主府来接你回去,可否?”
姜嫱立刻笑了,满意的点头:“甚好。”
只要不拆穿自己就行。来开门的是一个尼姑,尼姑提着灯笼打开门的那刻,看着站了三个浑身湿透的人,其中两个容色绝佳,但脸色很白,像是水鬼。另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相,像个鬼差。尼姑立刻闭眼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心有佛祖,眼中自然干净。”
然后便要关门时,一双修长的手指递进来一块金色牌子:“且慢。”
百里沉渊将门推来,笑意款款:“廷尉府办案,能否在此地休息一下。”
百里世子的笑容对待字闺中的女娘们管用,对入了佛门的尼姑照样管用。干净整洁的佛门待客地,因为香火不好,寺庙半废,只留了一个尼姑,尼姑收养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百里沉渊让一个小和尚去通知街上的官差,绑好了陈年,又找尼姑寻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敲开了姜嫱的门。姜嫱还批着他那身黑色的衣服,将头上的红色发带取下,半干的发丝就这么垂直两侧,印衬着她早被水流冲没了胭脂的脸,素净脱俗的就这么现在眼前。百里沉渊觉得自己有病,为何今夜好几次心跳加速,乱不成章。“把衣服换了。”
姜嫱低头一看满脸黑线:“尼姑穿的衣服。”
百里沉渊觉得她矫情:“是衣服不就行了,总比你那身湿透不能见人的衣服强吧。”
姜嫱摇头:“不要,那我还是觉得我现在这身好。”
要她穿尼姑衣,做梦。大好山河红尘花酒,她看都没有看够,更没玩够,绝不可以和佛门沾一点边。百里沉渊看着她依然还在滴水的衣摆,虽是夏日,夜晚难免凉意。所以他眼神变得威胁起来:“姜嫱,你要是不换,那我就进去把衣服给你扒了再套上,到时候传出去,你别说嫁越悬廊了,除了逸王府,你谁家都进不了。”
姜嫱治听到嫁不了越悬廊这句就如同天要塌下来,随即,她无声且怒视的抓过了衣服,然后猛的关上门。百里沉渊轻笑:果然威胁比讲道理轻松。方才开门的尼姑走了过来:“世子殿下,廷尉府的人来了。”
百里沉渊点点头,往外走了两步走回头:“麻烦煮碗姜汤给里面那位女娘。”
…………姜嫱被百里沉渊从水里救起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越悬廊和罗家那里去。陈年被绑着带走时,姜嫱刚好喝了姜汤出来。一身姜黄色僧袍,映衬的脸更加雪白,一头青丝垂在腰间,一双五黑的眼眸明亮如星,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反而别有一番仙气。百里沉渊手里拿着他白色小玉壶在喝酒驱寒,冲她招手:“公主府马上来人了,等一会。”
姜嫱看着被拉走的陈年:“杨家二郎本来是南阳城公认的天才,他凭本事也会考的好名次,为何会去作弊。”
“姜娘子这就不明白了吧。”
卫箭扶着剑走过来,英姿刷爽单手扶刀:“南阳城的世家子弟们年年考年年盼,已经五十年没出过一个状元了,若是杨二郎真的中了,那在这南阳城中,杨家近些年都会是风头正盛的氏族,将所有世家比下去。”
姜嫱觉得眼前这个女娘好飒,再看她挂着官牌:“这位是廷尉府的?”
卫箭拱手一礼:“诏狱右平,卫箭。”
原来,这就是那个从不参加女娘聚会,投身官场的卫家三娘,果然名不虚传。“幸会。”
姜嫱也冲她行礼,前世没见过她,但是她的事迹可听了不少,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百里沉渊的副手之一。卫箭笑着,沉迷姜嫱美貌,心想这位姜娘子从前传她温婉,如今传她恶毒,可竟然没有一人把她这震撼的美形容出来。“姜嫱你还我清誉,如今外面都传是我把你推下水的,你把我毁了你知道吗?”
罗菀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怒气冲冲的跑进来,还没走到姜嫱跟前,姜嫱便直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罗菀兮,别恶人先告状!”
跟着罗菀兮进来的人,以及本身就在这屋子里的人,都错愕了。卫箭方才还沉迷这女娘好美好美,然后就被这一巴掌也打的震惊了。只见罗菀兮脸上瞬间有了五指印,她惊叫:“姜嫱你竟然敢打我!”
“我不该打你吗,你随便乱扔别人的传家宝,险些害我丢了一条命,若非世子将我从水中捞起,我只怕已经变成一具浮尸,明早飘在河面上被船夫捞起来了。”
姜嫱说到这里,自己先哭了:“我才十六,没有嫁人没有子女,一辈子差点就断送在你的手里,我打你一巴掌算什么,呜呜呜——”罗菀兮捂着脸,闹也不是,赔礼也不是,骑虎难下的立在那里,身后的侍女劝她算了算了,毕竟没理的是自己。“可是,我怎么知道那是他的传家宝。”
罗菀兮在姜嫱的哭声里蹦出了这句话。姜嫱泪眼婆娑看着她,再次上去使劲推了她两下:“不是传家宝你就能随便丢别人东西了吗,你娇纵惯了就得所有人都捧着你吗!”
罗菀兮冷不丁被推在地上,屁股都快摔开花了,才发觉姜嫱这完全是用了全力在打她的。罗菀兮方才残存的一点点愧疚全没了,此刻全是怒火。“姜嫱,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她实在是疼,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挣扎着爬起来想上前,百里沉渊出来制止了。卫箭也跟着自家世子行动的护在了姜嫱身前:“罗娘子,你害姜娘子落水九死一生,是你的不对,别再往前了。”
“方才明明是她故意打我的,你们为什么只护着她!”
罗菀兮捂着屁股,站都站不稳:“谁要她跳水里去了,明明就是她心甘情愿的,她稀罕那越悬廊,为他死都心甘情愿,所以关我什么事。”
姜嫱擦了擦泪,盯着她:“罗菀兮,他寒门书生时你唯恐避之不及,生怕退婚退晚了,如今他中了状元,你又一副逼人娶你的样貌,何谓不要脸,何谓恶心,如今但是全看眼里了。”
罗菀兮被逼的极了:“那是我罗家给他这个机会才找他恢复婚约的,谁逼着他娶我了,他若是明智的,早该答应了,如今看来,他根本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