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双眼睛倒是跟念锦有几分相似。但是细看之下发现这女子脸上的粉感很重，倒是掩藏了那双眼睛。“寇姑娘客气了看，我只是恰巧经过，没有做什么，担不起姑娘的谢礼，还请姑娘不要再送东西过来。”

说实话，若是可以，他一点不想承认自己那日相救的行为，现在他本就招了孙康的眼，最好的处理就是淡化这件事。但是显然，眼前这个姑娘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这次他就说得明白一点。宋青选的拒绝在寇语白的预料之中，她扬起浅笑，温声：“宋公子虽然不觉得自己救了我，但是语白心中感激。我已经告诉父亲宋公子的义举，父亲也让我转告宋公子，若是以后有学业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找父亲帮忙。父亲今年才来县学教书，还未收弟子，宋公子若是有意，语白可以帮忙。”

她觉得自己这么说这宋公子肯定会心动了，她已经打听清楚，他在县学本就是求知若渴的一个人，眼下这么一个好机会放在眼前，她不信他会拒绝。这样的提议确实让宋青选惊讶了一瞬，只是他惊讶的地方是眼前这女子的父亲恰好就是孙康他们班的教员，寇教员。他现在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件事再纠缠下去，怕不是又惹了孙康的眼，现如今他是不想耗费任何心神在他们身上。寇语白笑意盈盈注视着他，只见他退后一步拱手道谢：“谢姑娘好意，只是我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寇教员的弟子，还是不给教员添麻烦了。姑娘实在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上次的事情我已说过，我只是经过，恰好惊吓住那人，恐不能承受姑娘的谢意。”

寇语白微笑的嘴角渐渐平了下来，还未出声就见眼前之人告别转身回了县学。禾棉皱眉，“这宋学子怎么这个反应？也太不知好歹了吧。小姐......”禾棉注意到她的脸色默默咽下剩下的话。寇语白静静看着宋青选的身影消失在县学，再出声，声音以及不复刚刚的温柔：“你懂什么？这样的男子才不会是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之人。只不过我可能要多花些心思罢了。”

上车回去之前，寇语白看了一眼那个退回来的食盒，眼神中带着一点厌恶：“扔掉吧！”

两人一到家，就看到照顾母亲的樊婆子来了。樊婆子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见过小姐。”

寇语白皱眉，眼底不耐：“又出什么事了？”

樊婆子解释：“两个姨娘因为一点事闹到夫人面前，惹得夫人又病了一场，这会儿正在发脾气。”

“怎么没请大夫？”

寇语白烦躁。樊婆子喏喏，“请了的，可是、可是夫人不愿意看，您快去劝劝吧。”

寇语白瞪了一眼陈婆子：“你们是怎么照顾我娘的，她们又为如何闹到我娘面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拦着！”

寇语白数落完樊婆子，换了一身旧衣裳，匆忙卸了脸上的妆容，这才往偏院去。一进门就是一碗浓黑的汤药泼洒在地，樊婆子注意着寇语白难看的脸色赶忙去收拾。寇语白深深缓了几口气抬步进去。床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额间一片红肿。而躺在床上的寇夫人身形瘦弱，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白，整个人病体虚弱粗重地喘着气，本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竟像是五六十。那张脸上挂着长久以来的埋怨、不甘和压抑显得整个人阴鸷、偏执，眉眼间尽是怨气。“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我怎么不去死了，白白碍你们的眼。自己生的女儿也是个白眼狼，你就晓得讨好你那个爹，我活着就是碍着你们了。可怜我没有儿子，竟让那两个下贱的东西欺负到头上，自己的女儿也是个心狠的。”

寇语白心头发窒，闭了闭眼。又是这样，每次自己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只有无尽的抱怨、埋怨、对自己的憎恨。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她这个娘别的本事没有，不敢对她爹抱怨、甚至不敢对那两个姨娘抱怨，只每次在她心口上戳刀子到是毫不犹豫。寇语白缓着心头的郁气，垂眸站在床边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得累了，对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寇语白才静静开口。“娘不要生气了，身子是自己的。过几日，我会求爹给娘换一处阳光好的房间。”

寇夫人冷笑出声，冷眼看着沉静的女儿：“呵，还真是难为你这个女儿还记得我这个娘。怎么今日又去讨好你那个爹了？你讨好他这么多年，连一点给我换间屋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寇语白面对寇夫人的阴阳怪气脸色如常，等她说完，对樊婆子吩咐道：“收拾一下，请大夫进来吧。”

寇夫人看着女儿丝毫不理会她，兀自安排着，心头愈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任人宰割，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考虑她的感受了。她恨恨地瞪着寇语白和樊婆子，“现在安排我到是很能耐啊，也只能欺负我这个病人了啊。”

说着就回想起自己这悲惨的一生兀自躺着无声流泪，一副凄苦绝望的样子。寇语白转过身，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尽管自己无数次想逃离这里，但是每当听到母亲这边出事，她是会忍不住过来安排好一切。可每次换回来的只有冷言冷语和加倍的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