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关,北部边防城的关隘,边郡咽喉,京师保障,一直在此北部屹立,抵抗胡族入侵。瑶权现在,完全算是故地重游。只是不曾想,再次回到这片土地,竟然会和皇帝在一起,竟然会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目的。守城大将,曾经何时是他威名远扬的父亲?他们家族,又曾经何时辉煌如斯?麒麟关在他们方家的镇守下,几十年不曾出过差池,唯有八年前的致命打击,还是遭人算计所致。“近来胡族的铁骑时有骚扰,但却不是很过分,但是末将觉得还是需要谨慎,毕竟入冬时节,胡族是需要物资过冬的,很有可能会抢。”
现在的守城大将,是黄楚堂,先帝钦点的得力干将,也是越冕向先帝推荐的,这人比较直,而且有点愚忠,但本事很好,对展王或者谁抛出的橄榄枝都不屑一顾,只对朝廷和君王效忠,所以还算是云漾可以信任的人。“这胡族向来不是什么礼仪之派,抢,倒是像他们的作风。”
瑶权哼笑,“他们是游牧民族,就算拥有中原的土地,也耕不了田种不了地,倒不如趁机敲诈或者明抢,这样物资来得快,还毫不费力。”
云漾沉默了一番。“胡族锲而不舍地,百年来一直在侵略大晹,就如猛兽对自己的猎物一般,大晹边防这么多年的隐患,绝大多数都来源于胡族,我们的富庶对他们这些荒凉寒冷地带的游牧民族,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
黄将军似乎对瑶权的话很是赞同,点头道,“东方大人说的不错,麒麟关外,仍有百姓,他们一直在受胡族侵扰,若非有军队保护,怕是凶多吉少。”
“胡族强大并非一日两日,短时间内让他们不犯我国土其实容易,但要让北部,这麒麟关外再无王庭,有些困难。”
“你有何高见?”
云漾问她。他们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北部边防,远眺过去,就是胡族的荒漠,而麒麟关外还有百姓劳作,顿时让瑶权的脸色一暗。她小的时候,其实也站在这里过,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情景,看过大晹山河,也看过胡族来城墙下叫嚣,以前她就觉得胡族蛮横,总叫她父亲努力荡平他们。而现在,是她自己,她要胡族不敢再侵扰大晹,要代替她的父亲,荡平胡族!“建长城。”
看她思忖,就这三个字。云漾和黄楚堂互相看了眼,黄楚堂眼前一亮,“建在何处?”
瑶权玉指抬起,直指麒麟关外百姓所在,“不计代价,为了大晹太平,为了百姓后世安宁。”
这是整个北部之行,云漾见她最笃定坚定,也是最为认真的一次。“你很恨他们?”
“家人,是我的底线。”
话很明白,云漾也了然于心,胡族引发的边城战乱,害得她失去亲人,自然算得上是深仇大恨。“确实,这样的防御体系,可谓超强,麒麟关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得以一直镇守北部。”
黄楚堂道。“还有,我知道该怎么助主上您下那盘大棋了。”
云漾颦眉,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骄傲的感觉,她那种自信,浑然天成。这个时候他就在想,也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将她这样自我又骄傲的脊梁压弯,天塌下来她也可以泰然自若,因为,她注定不凡。在麒麟关逗留了三天,考察了当地实情,也视察了军队,云漾亲自为将士打气,鼓舞人心。但是却在第四天准备启程回京的时候,遭遇刺杀!刺杀的人却是带着胡族特有的物什,穿戴衣着也是,乍一看还真是胡族来犯,而且人也不多,毕竟是在麒麟关内,这要是刺杀的人太多,就证明关外镇守不严,这可能性太低。这个时候竟夕和谷亦就出场了。“阿瑶,你们快走,这里我们来断后!”
瑶权被割破了右手臂,而且还为了保护云漾被狠狠地砍了肩膀一下,鲜血直流,竟夕心疼得都要哭了,所以催促她离开。瑶权本来就有旧疾,受太大冲击又失血过多的话,很可能会死。“你和谷亦,要小心……”“你快走啊,你一直在流血啊!”
谷亦也过来护着她,着急地喊着。“谷亦,谷亦,你等会儿乘机逃出去,去十里外的南山寺,找你家阁尊,让他来客栈找我!”
“阁尊在北部?!”
“你别问那么多,要快……”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要撑不住了。忽然云漾从她背后拦腰抱住她,看她脸色苍白又被鲜血浸红了白衣,不知为何心突然是一疼,很是不忍。顾其和竟夕谷亦联手的话,对付这二十来号人还是可以的,就等着黄楚堂能来搭把手帮个忙,而云漾瑶权先行突围。他戴着瑶权轻功一使,便逃离了那个地方。“主上,回客栈。”
她自己死死摁住肩膀上的伤口,艰难挤出几个字。云漾已经心疼她了,也很老实地照着她的话做,遇刺的地方离客栈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落地之后瑶权差点站不稳,云漾二话不说就拦腰抱起她。这个举措让瑶权霎时清醒。“别动,等会儿我就去帮你找大夫。”
他就这么把瑶权抱了进去,瑶权的在他怀里,有点艰难地抬眼看着他的侧颜,不知为何,有种安心的归属感,也顾不了那么多,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他着急地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就出去找了大夫。瑶权是拦都拦不住。她的血一直止不住,雪白的衣衫顿时成了血衣,她看着远远桌上的水壶,力气快要透支,但还是想去喝口水,让自己保持清醒,免得无声无息死在这里。举足就像举鼎一般,步步出去都是痛,手颤抖着伸向了水壶,想给自己倒水喝,可是左手刚才崴到,提不上力气,右手一只在流血也动不了,双手一直在抖,完全没办法倒一杯完好的水出来。忽然,一双大手从她背后环住她,那厚实的胸膛靠上来,双手也握住了她的双手,然后轻盈地为她倒了一杯水,再把水壶夺了过去,那人的脑袋就抵着瑶权的脑袋,转眸,温柔似水地看着她。瑶权被吓到,缓缓转头看向这人,等到确认来人的时候,才放下心来,“勾,勾谪,我已经……”“把水喝了先。”
勾谪相当温柔,动作也像是在呵护花朵一般,生怕瑶权怎么着了。瑶权把水喝下去,就倒在了勾谪身上。勾谪看着她身上的伤,还有这满身的血,不由得颦眉。“你不知道你这样,我会很心疼吗?”
他把瑶权抱上了床,开始要为她宽衣疗伤,可是瑶权本来已经要昏死过去了,却还保留着唯一一点意识,霎时握住了勾谪的手。勾谪抬眸看着她,温柔道,“不解开,没办法疗伤。”
她摇头,“不该看的,不该脱的,你,都不准乱动。”
勾谪浅笑,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信任勾谪,她也放下心,完全晕了过去。勾谪的手很漂亮,动作也很轻盈,生怕弄疼她。因为心疼她,顾及到了她的感受,所以勾谪没有解开里衣,而是用剪刀剪开肩膀伤口处而已,让她露出锁骨,就没再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