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关地带。等到云漾匆匆忙忙喊来大夫,已经有些凌乱了,这边厢勾谪已经给瑶权止血上药包扎,还弄来了一盆水,为瑶权轻轻擦拭。“你是谁?”
云漾一看这情景,霎时紧张了起来。勾谪看了他一眼,便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云漾拱手道,“想必,您就是瑶权追随的那位主上了吧?有礼。”
云漾颦眉,示意那大夫出去。然后跑过去看瑶权的情况,确认她安然躺着休息,这才放心了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草民勾谪,是瑶权的,好朋友。”
听到勾谪的名字,云漾顿时狐疑,“惊鸿阁?”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做做江湖生意。”
“那他怎么样?”
勾谪看了一眼,轻言,“就是肩膀的伤口比较大,但是血已经止住了,也上了药,注意休养就可以了。”
他的话让云漾稍稍放心了些,心里面的大石也沉了下去。可是又忽然迟疑起来,“你为何会在这里?”
“她叫我来的。”
勾谪看了眼瑶权。“他?”
“她让谷亦来通知我,我便过来了。”
“惊鸿阁不是在六里吗?离这里千里之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勾谪浅笑,满不在意道,“我还是很喜欢外出云游的,这次恰巧来了这里,您可以理解为,是瑶权她命不该绝。”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云漾也不得不信了,现在他只要瑶权平安便好,要他安然无恙。“陛下,她现在需要静养,这两天是赶不了路的,您还是让她好好休息,您自己也得去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干净吧?”
闻言,云漾脸色一沉,他确实要回去找黄楚堂,把这事情处理一下。“那你照顾好他。”
“陛下请放心。”
说罢云漾便跑了出去。勾谪也在瑶权床边坐下,继续为她擦拭,脸颊,脖颈,还有手,动作的轻盈都在侧面反映着他对瑶权的细心和呵护。看着昏睡的她,勾谪摇头浅笑,“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她把一切都算了个干净,来之前让谷亦竟夕跟着,以防万一,然后中途又凭着直觉和惊人的判断力,又修书把他叫来了此地等候,还有那个唐盐庄,他们走之后,也是瑶权修书给勾谪,要惊鸿阁鼎力支持,借机垄断江湖盐业,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刚好,而且顺理成章。“你把你自己也算进去了,为了这个天下,你至于吗?”
他轻声问着,似乎也不奢求能在她这里得到答案,“把你放在心上的人还有很多啊。”
那边厢黄楚堂是如何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行刺皇帝,如此胆大包天!“陛下,末将护卫不力,是末将失责,请陛下治罪!”
“先起来,那些刺客呢?”
“抓了两个活的,现在在关着呢。”
“其他的呢?”
“死了。”
云漾颦眉,“你们杀死的?”
“不是,像是自尽。”
他陡然反应过来,喝道,“不好!那两个活的,现在多半也没命了。”
“啊?”
黄楚堂没及时反应回来,然后才匆匆跑去确认了一番。“陛下。”
竟夕缓缓走到他跟前,黑着张脸问他,“敢问陛下,阿瑶呢?”
云漾看了眼她,她十足的女侠气概,这敢问哪位世家千金和她一般有如此气魄,那眼神也凛冽得很,他便回答道,“在客栈里,伤应该没有大碍,惊鸿阁勾谪,已经为她调理了。”
竟夕这才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云漾也瞟到了她垂下的手,那指尖一直在渗血,“你也受伤了,不然也去趟客栈,我让顾其送你去。”
“多谢陛下关心,但我让谷亦送我去就可以了,不劳陛下。”
他其实想问竟夕是不是对瑶权有什么别样的感情,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就任由她和谷亦离去。而等到黄楚堂回来,人,确实已经没了。云漾没有很惊讶了,只是淡淡地挥袖,“既然都是死士,刺杀失败,那活着,也是耻辱。”
“可是陛下,胡族的人如此猖獗,您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会这么算了!”
云漾的双拳霎时握得紧,因为瑶权受伤,他已然怒火中烧,“他们如何伤他,我便如何百倍还给他们!”
他的气势吓到了黄楚堂,“陛下,末将定为陛下誓死效忠!只要陛下下旨,我们将士,便直捣胡族王庭,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不是胡族。”
云漾轻言,“穿件胡衣,梳个胡头,就是胡族了吗?如果真是胡族,那你便是护卫边关不利,才会让他们混入其内,你确实得治罪!”
黄楚堂自治有错,便低头不语。“在他们身上有搜到什么吗?”
“没有。”
“罢了,这件事情且先如此,不要声张,你看好麒麟关,等我回京,一切自有定夺。”
“末将遵旨!”
云漾的眸子底下划过了一丝苍凉,此次刺杀,不是他想不到的,他知道一切的可能性,可事情未发生之前他宁愿选择不会有刺杀,并不是为了保命,只是为了那微小的,关乎亲情的可能性。可终究还是错了,他低估了权利和人心,他料到刺杀,虽有准备,但没有太过严防,而这次残酷事实已经在告诉他,回了安平,所有的东西,包括所谓的亲人,都没有自己手里的皇权和命重要,所有挡住他一统天下的,他都会毫不留情歼灭,所有……“主上!”
顾其匆匆回来。“走吧,回客栈。”
他显得有些无力,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顾其看着了然于心,于是也只是默默遵旨行事。客栈里今天扎堆的伤者,瑶权,竟夕,谷亦,连着顾其也是轻伤在内,勾谪倒是成了个人人可医的好大夫,做起了慈善活动。“勾谪哥哥,阿瑶真的不打紧吗?我看他脸白得跟面粉似的,身体还很凉,你不用给他施施针,喂点药什么的吗?要是他死了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勾谪在给竟夕包扎伤口,听她一直在自己耳朵边嘀嘀咕咕不停,都想自动把耳朵关上了,便道,“我知道你关心她,但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我说了她没事,就肯定没事。”
“阁尊,我很想问,您为什么会在这儿?”
勾谪看了谷亦一眼,笑道,“这家伙传书给我,说有情况,让我来蹲点,我也就顺带玩了一遍。”
“瑶权怎么知道有情况?她还能未卜先知?!”
勾谪低头浅笑,“怎么放你在她身边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了她一成的聪明呢?罢了,你们照顾好她,也得照顾好自己,一切身体最重要。”
竟夕委屈撇嘴,谷亦也是,两人同时点头,“知道了。”
“药方我写了,你们回去之后抓药给她吃就好了,至于换药……”他又看了眼瑶权,“你们府上听说来了个大夫,交给他好了,既然瑶权自己留下人家的,那说明人家有用。”
“好。”
谷亦接过药方,点头道。“还有这个……”勾谪又掏出了一小瓶子出来,递给谷亦,“她心疾的。”
“嗯,我知道了!”
“关于瑶权心疾一事,我很想知道细节,不知道这位勾阁尊,可否解释一二?”
云漾突然的提问,让勾谪怔了下,不过也很淡然地笑笑,道,“她就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子,小时候嘛,总会出点不为人知的状况,伤及身体内脏,现在就是调养的事情而已,陛下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您不总是拿她做挡箭牌,不让她干那么多事情,她总会好好的。”
看着勾谪满脸笑意,似乎没有敌意的样子,但勾谪却很不舒服,他话里有话,他不是听不出来!“当真只是小时候的问题?”
“不然呢?难道患个心疾,还能牵扯出多大的事情出来吗?”
他们二人之间,竟然开始有一股对峙的味道。确实一个心疾可以勾出更大的牵扯,但云漾此时不会想太多,也想不出来。“容宝在外面等我呢,惊鸿阁还有很多事情,我就不多留了,你们好好照顾她,有事情传书于我便好了。”
“这就走了?”
竟夕惊讶。“走了。”
说罢容宝便走进房间了,“阁尊,马车备好了,可以回去了。”
“嗯。”
竟夕和谷亦都去送他,房间霎时又清静了下来。云漾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和额头,所幸没有发烧,这个时候伤口不能感染,更急不能让她受寒。于是乎云漾开始忙活起来,一个皇帝,竟然现在要到亲自照顾自己臣子的地步。可是他反而乐得自在,而且很是细致小心。仔细看着瑶权的病容,就算是白得像面粉,也依旧出尘绝世,瑶权未免太过细皮嫩肉,这要是总发生这种情况,受重伤的人往往会是她。“那又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刀呢?”
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他忽然想伸手去解开瑶权的衣衫,但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看看伤口,想看看需不需要换药,或者透气。外面勾谪临走前嘱咐了竟夕,“回去的时候,不要忘记提醒她,之前云江水患时,我也她的玉佩,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传信给我,我一旦以红线回信,那玉佩,便可以使用了。”
竟夕有点迷糊,但还是一字一句记得很清楚,“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嗯,千万照顾好她。”
勾谪走了,毫无逗留之意。“我们回去吧,皇帝和瑶权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谷亦忽然道。竟夕却笑了,“你什么意思?”
但是此刻房中,云漾的双手确实“邪恶”地在向瑶权的衣襟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