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府。“你干什么?!”
“啪”的一声,瑶权在推开了云漾之后,重重的给了云漾一巴掌,这一巴掌很是清脆,看得出来完全不留情面。云漾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但反应过来后,就把试图要上去的瑶权又给拽了回来,让她继续看着自己。“朕没有不清醒!”
“我管你清醒不清醒!”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你如此情不自禁,但是,朕并不后悔!”
瑶权颦眉,满身怒火,猛地挥开云漾的手,“陛下!麻烦您好好想一想,我是男人,不是宫妃,您可以与我商榷朝中之事,我也乐意为您排忧解难,但是这种宫妃才能侍奉您的事情,我麻烦您回您的皇城去!”
说罢,她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愤愤不平地走上去浴池,一身湿漉漉地就跑了出去。云漾却在原地愣住,表情很是微妙。她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了刚刚走来看情况的竟夕,竟夕看她那个样子,一脸吃惊,“阿瑶你怎么了?”
瑶权回眸看了那里面一眼,简直是百感交集,“竟夕,我要去换身衣裳,你去找件男人衣裳,给里面那位送去吧。”
“啊?难道他也弄湿了?”
瑶权不语,只是扭头径直回了房间。此时此刻,心跳的急促还未曾缓和下来,她方才也跟着有些恍惚了,到底是为什么?他可是皇帝啊,这样的举措,就完全不过脑子的吗?上次说是喝醉酒了,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你一番,但是如今呢?又是在想什么?难道与云漾之间,他们的同袍之义,开始变质了吗?“兄长?”
瑶权一怔,叹了口气,“何事?”
环瑜掩上了门进来,看到坐在那里发楞的瑶权,抿唇,担心道,“兄长,是不是和那位陛下吵架了?”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不好说而已,怎么了吗?”
“我是看你这么辛苦,心有不忍,明明是在家里,陛下还要追过来压榨你。”
瑶权浅笑,拉起了她的手,“这本来就是我的臣子本分,我没有怨言,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环瑜一笑,坐在她的身边,“不过真的没事吗?那位陛下刚才不是去了浴池吗?任姐姐还说是一身湿漉漉出来的呢,你们……”瑶权瞥过脸,本来很是肃穆,但转而又尬笑,“都怪你啊,给我弄什么牛奶花瓣,这下好了,让陛下给看见了,我是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姐姐,你还真把自己当男人啦?有时候也不能这么拘谨啊,你也不看看,就你这也的姿容和身段,若非你从小养成习惯了,谁能信你是个男人?这往后终归是要出嫁,偶尔也需要养颜不是吗?”
面对环瑜的天真无邪,瑶权叹了口气,“可是牛奶花瓣,确实铺张浪费了些,下次就免了吧。”
环瑜点了点头,“知道啦,我都听你的。”
“我现在要出去见一见陛下,你们呢,赶紧去休息去,你千万不能跑出来知道吗?”
“嗯!我知道!”
一切整理好了,就着夜色,瑶权站在栏杆处看见亭子里已然换好衣装的云漾的身影,有些无奈和怅然,若非有强大的平常心,经历这样的事情,谁能安然自处?“陛下,现在可以说一说,到底这么大晚上来找微臣,是有何事了。”
云漾转眸看着她那个样子,又是一副谦卑,懂进退,清高的姿态,便有些烦腻,只道,“除了朝中之事,朕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瑶权走过去坐下,无谓地直视着他,“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可真是有够闲的,大晚上还往臣子的府中跑,一脸自然而然的样子,做了坏事也跟没有似的,难道做皇帝的人,都必须要修行厚脸皮的功夫吗?”
面对这人上来就是一轮怼,云漾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东方瑶权,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您自己心里清楚!”
“朕说过,朕做任何事情,都有根据,朕不后悔,也没有不清醒!”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瑶权死盯着他,他也死盯着瑶权。“而且,半年不见你,朕确实是想你了,你呢?你就没有一丝,觉得想起了朕吗?”
夏日的晚风啊,还是让人很是舒坦的,加之云漾此刻柔情的话,在瑶权的耳边拂过,就与这晚风无异。她竟然,又心跳加速了……“微臣心系朝堂,自然是想的,之前回来,微臣不也说过了吗?”
云漾像是吃了什么定心丸,表情也放松了不少,“朕也不逼你了,你兴许会觉得怪异,朕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大有不同,朕已然大权在握,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说这话,瑶权不是很能理解,但他们终归是要一条心。结果依旧是,他利用瑶权稳固山河,她利用云漾报仇雪恨。“说起来,你在灵州时,与图门夜就可以日日游山玩水,为何与朕就不行?”
这是错觉?怎么有股子醋味儿?“陛下,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你是朕的人,又不是他的人,你与他就能成日如此,与朕为何不可以?”
“一国之君,当自持稳重,这些话,您一个比我还年纪大的人,应该知道吧?”
“再如此下去,朕怕是会灭了南夷全邦。”
突如其来的阴骘话语,让瑶权心里一颤,“您说什么?”
云漾站了起来,忽然的凛冽,可以说是喜怒无常。“暗卫说,南夷其实并不太平,那小小的化外之地,朕完全可以收入囊中,至于图门夜,朕便将他放在身边当个侍从,瑶卿可满意?”
瑶权不能理解他,他确实变了很多,冷漠无情不好说,但喜怒无常是真的,方才还能和自己一番玩笑,但是牵扯到这个话题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要严肃。“陛下,两邦友好这么多年,您为何会有这种心思?”
“你说呢?”
“您若是要打胡族,微臣同意,但是南夷是为什么要被屠戮?难道仅仅是因为微臣与图门将军交好?”
“该说你了解邦交呢?还是不了解?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南夷若是无法自救,想必只能委托大晹,有的时候不是朕不想打,就不必打的。”
瑶权不语。“为了稳固权位,势必要打上一仗,碍于南北皆有敌人,便暂时不考虑西疆,瑶卿你是怎么想的?”
她果然没有猜错,云漾权利在握,便必将会有战事发生,他不是个愿意遵循陈规的皇帝,他年纪轻轻,胸有大志,自然会有杀心,对外扩张的野心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南夷成为他的盘中餐,似乎是不日之事。“微臣,还是觉得,展王的势力,应该先清除。”
云漾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他现在是北部封地最大的藩王,只要稍微和胡族之间来往一下,造反,时时刻刻的事情。”
“您之前不也是在等他造反吗?如今他回了自己的封地,足够有时间精力,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皇叔想要造反,总需要个由头,而且他一旦造反,朕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削藩,甚至,治皇叔死罪。”
瑶权颦眉一怔,“您还想杀了展王?”
“他若是太过分,朕就只能不顾手足之情了。”
眼前的云漾,确实更加像个权利顶峰的统治者,他的眼神,与此前一直被桎梏的样子不同。“陛下,有件事情,微臣想与您说说。”
“你说。”
“路丞相于您而言,有何用处?”
云漾转眸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路炎若是没用,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取而代之。”
她的自然也着实吓到了云漾,彼时两个人都在心里觉得,对方变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变了。“你有百官之首的能力,但,朕又如何让你取而代之?”
瑶权哼笑,“我要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人施舍,我自己会去争取,只是手段高不高明,就只能另当别论。”
“手段?路炎可是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朕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撤了他的丞相之位,瑶卿,如果你想要权利,朕都可以给你,甚至封你当异姓王,朕也在所不惜,只要是你要的,朕都会给你,不计代价。”
“所以呢?若真是如此,陛下想要微臣如何报答?”
云漾语塞,他不好说出来,都是男人,以身相许这样的话真心说不出口,而且也总会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他会如此珍视瑶权,一度觉得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可以给她双手奉上。喜欢?那也未免有些太过,但是他还是想遵照自己的内心,面对瑶权。“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他微风一般的话,轻拂耳边,瑶权的眸光也霎时温存了下来,看着他的侧脸,“做自己,很难。”
“是吗?可朕还是觉得,你对着朕放肆的样子,深得朕心。”
忽然他转眸对着瑶权一笑,那笑脸,绝无仅有,与戏谑和邪魅不同,这个笑,十足撩拨到了瑶权坚硬的内心。柔情,旖旎,不过咫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