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常时像是来了兴致,“大伯真是大方。”
“我老了,”常鸣江换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常昊以后还是得靠你多教教他。”
常时勾了勾唇角,“好啊,这笔学费我就收下了,谢谢大伯。”
这时候,常易敲门进来,“爸,大哥,妈出来了。”
张怡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头部受到撞击,有中度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额头上缝了三针,右胳膊缝了七针。“等伯母醒了,我再过来看她。”
常时听完,就要走。常昊把跟在张怡病床边上的常易推开,指桑骂槐,“别在这里假惺惺的。”
常易看向常时,常时嘴角噙笑,看了他们父子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常昊冷哼一声,跟着护士送张怡进了病房,常鸣江和常易落在后面。“爸,您和大哥说哥的事情了?”常易低声问。常鸣江沉着脸没说话。常易就转了话题,“爸,您别担心,妈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多事之秋。”
常鸣江幽幽地感叹。到了病房后,常鸣江让常昊跟他回家去换衣服,免得着凉。常易留下盯着就行了。护士也说:“病房里最好不要挤太多人,对病人不好。”
常昊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撞开其他人,先出了病房。常易对常鸣江说:“爸,您放心吧,妈醒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常鸣江意味不明地看了常易几秒,点了点头。常易的确和常时很像,喜怒无波,遇到什么大事,都好像置身事外,与他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一纸亲子鉴定书,他都要怀疑常易是不是他的种。在这件事情上,他一视同仁,常昊也做过。他打心底里不相信女人,但他隐藏得很好,三十多年,与陈怡举案齐眉,是圈子里的一段佳话。“我和你大哥已经说好了,”进了家门后,常鸣江对常昊说,“我们把窟窿填上,你还留在集团里。”
常昊知道常鸣江肯定是去和常时求情了,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哪有什么窟窿!”
他转身吼道,“他凭什么狮子大开口管我们要钱!”
“他们最后通过的收购预算就是这个数,只不过是前期压得狠,单氏那边自顾不暇,才答应了。即使高了0.5个点,集团也一点额外的损失都没有!”
“行了!”
常鸣江怒叱,“你还有脸说!你那点小动作,我都能发现,更何况是常时!”
“这事儿就算给你一个教训,你给我老实待着,什么时候翅膀真的硬了再说!”
常昊气得大喘气,鼻翼随着一张一弛,“要不是他,我妈怎么会伤成那样,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医院里!”
常鸣江顺手拿起玄关上的金属摆件朝他扔了过去,砸到了他胸口,随而掉到地板上发出两声闷响。“你还有脸怪别人!你掰着指头数一数,从小到大,你妈给你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你数得过来吗?”
常昊说不出话,泄愤似的把玻璃屏风踹倒了,转身往房间走。“常昊,”常鸣江又警告了一次,“你有气也给我憋着,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惹是生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后这句话,多少带了些他自己的愤懑在里头。*“唉,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童雯听说了陈怡车祸的事情,感慨道。周之耘低垂着头,有些魂不守舍。“丫头?”
“啊?”
童雯牵了牵嘴角,“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周之耘说,“我在想陈姨怎么还没过来,雨也停了。”
“我正想和你说,”童雯按着胸口缓了缓,“以后别让陈姨来回折腾了,我看医院食堂的饭菜就挺好,有荤有素,搭配得也很营养。”
周之耘马上摇头,“医院的再好,也没有家里做得好啊。”
童雯叹了叹,“阿姨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而且也吃不下去多少。”
“不……”陈姨正好敲了门,有些气喘地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路上特别堵,车半天不挪窝,等得我心焦。”
周之耘站起来,帮陈姨摆饭,“没事儿,不着急的。”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咏珊出去,她和我打招呼,声音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
陈姨关心道。周之耘回答:“嗯,有点低血糖,刚输完了点滴。”
“哎呦。”
陈姨皱起眉头,“那她一个人回去怎么吃饭呢?我去给她送一份,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说着,她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不用。”
周之耘拦道,“不用,陈姨。兆潭已经帮忙订好了饭,等他们到家,饭也就到了。”
“还是我来晚了。”
陈姨叹气。童雯笑了笑,“陈姐,没事儿,那丫头还巴不得吃外卖呢。”
陈姨一刻没停,摆好晚上的饭菜,就拿了中午的饭盒走了。“小孙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回去了。”
陈姨出去后,童雯继续前头的话题,“你看,不仅陈姨受累,还要搭上一个……咳咳……司机,一天三遍地接送。”
周之耘撅着嘴摇了摇头,“也不是您一个人吃,我还吃呢,我就喜欢吃陈姨做的。”
“那你回家去吃。”
童雯反驳道。“不,我就要陪你吃。”
周之耘把筷子递到童雯手上。童雯又放到小桌板上,虚弱地吐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丫头,听阿姨的。我现在每天就是做化疗,白天有咏珊在,晚上有李阿姨。你该工作就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整天泡在医院。”
她一句一顿地说,周之耘始终蹙着眉,担心地看着她,“阿姨,您……”童雯摆了下手,“你听我说完。”
“你想来就来,每天来都行,但不能一日三餐都跟这儿吃。”
“你说你现在没工作了,那常时呢?”
她抬手指了一下门外,“他这么忙,你来,他就来接你,陪你。还有小兆,也跟着在这儿忙前忙后。”
“我这条命啊,不值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