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如今还未立业，岂可成家？”
沈云霆一派冠冕堂皇：“再者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了，得知他生母如此放浪，他又该如何自处？那孩子万一像了她，又如何？”
此话一出，向来和善的宋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宋清瑶的确死不足惜，但这十皇子，委实是……残忍了些。“不！我不想死！”
宋清瑶的希望再次破灭，她只能求救般看向宋昭然：“爹，求您救救清瑶。”
却触及到宋昭然眼中的一片冷意。宋清瑶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十殿下。”
宋九凝忽然出声，让整个正厅大半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连沈云霆，也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越看，就越发觉得。比起宋清瑶，还是宋九凝这个蠢妇长得顺眼。他以前是不是瞎了眼？他换了一副脸色，应道：“怎么了？”
“我妹妹如今怀有骨肉，名声也自然是被你坏了。你诱骗她在先，引她还未相看就擅自定下终身，这些，十殿下不该负责么？”
宋清瑶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到最后关头，为她说话的竟然是宋九凝。但她更清楚，宋九凝绝不会是为了帮她！趁着沈云霆一时被问倒，宋清瑶不得不抓住最后的机会。她期期艾艾开口：“殿下，那年荷花畔一事你可还记得？若是殿下不仁……”沈云霆面色一白：“你这个毒妇！”
“还望殿下三思。”
那荷花畔，当初沈云霆弄死过一个人。若真正说出来，还不知道会牵扯多少。沈云霆紧紧咬着牙。他早说就该安排人过来暗杀宋清瑶，可谋士们一再劝诫。说是将军府守卫森严，进不去不说，反被抓到把柄威胁就不好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候，外面忽然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殿下！不好了，外面都在传——”那小厮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这里是将军府，顿时卡壳了。他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门外也跟着走进来一人，宋思邈折扇一开：“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十殿下这点破事，被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沈云霆：“……”谁传的？谁传的？他要杀了他！……将军府这一洽谈，双方自然是不欢而散。沈云霆让宋昭然先照顾好宋清瑶，便匆匆离去。宋清瑶心下一松，却也觉得悲哀。事到如今，她居然只能用把柄威胁，才能让沈云霆保她。唯有宋九凝从不觉得意外。沈云霆这人自私自利，爱谁都比不上他最爱他自己。眼下这结果，她还是满意的。回了小院，谢绝了几位哥哥的邀请，宋九凝说是要抄医书。实则是关起来换了一身寻常男子的衣裳。又在脸上描画半天，简单做了个易容，不让自己面相看上去女气。宋九凝和寻陌招呼一声：“我先出去半日，若有来人帮我拖住。”
“那小姐几时回？”
“不定。”
宋九凝说完，手里拿着一个纸条，打开又看了一眼。凌厉至极的笔锋，写明了今日赴约地点和时间。这是昨夜林玄送过来的，原本上面还有蜡封，她已经都处理了。侧门外，林玄已经恭候多时：“九小姐。”
宋九凝稍一点头，便上了马车。前世她对这街道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为了给沈云霆办事，哪家小楼后面有密道，如何走，她都是一清二楚。没想到重来一世，再次这样出宋府，竟然是为了见沈闻璟。想到沈闻璟，宋九凝的唇角勾了勾。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宋九凝利落下马，抬头瞥见明月酒楼的名号。只诧异了一瞬，便随着林玄上了三楼包厢。林玄候在门外，伸手道：“九小姐，您进去吧。”
宋九凝推门，一眼便见着了美人榻上的沈闻璟。他衣裳向来多变，兴许是为了应付不同的人。今日他穿的是不常见的暗色，金线绣边，精致雍容下，还带着几分肃杀。沈闻璟轻轻阖眸，好似睡着了一般。那张清冷如谪仙的脸上，纤长的眼睫轻轻洒下一片淡影。窗外起清风，但美人如画，连带着宋九凝的心情都好了些许。鲜少见沈闻璟这般不设防的时候，宋九凝静悄悄地走过去，在美人榻下半凑近。她仔细瞧着沈闻璟这张脸。前世见沈闻璟少，可每次见面，他永远是如清风朗月一般，高高在上如同不可亵玩的仙人一般。瞧着他一派矜贵的公子模样，不知道又惹了京城多少少女的芳心。宋九凝弯了弯唇，一想到这俊美男人是自己的，心情更是好了许多。趁着沈闻璟还没醒，宋九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往日见他都是在耍威风，居高临下，不染尘埃。现在么……宋九凝笑眯眯地弯起眸子，正想再戳戳别的地方，就被倏然捉住手。“王妃可是趁我睡着，在轻薄我？”
沈闻璟低沉悦耳的声线响起。宋九凝顿时一慌，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心跳更是快得厉害，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没……没有。”
“那这是何故？”
被捉住的捣乱的手被提了起来。宋九凝脸红，反问道：“那摸也摸了，怎么着吧？”
话落，就听得沈闻璟笑了声。他懒懒起身，执手将宋九凝拉入怀中，轻声问：“王妃怎么不似先前那般甜言蜜语了，可是嫌弃了本王？”
宋九凝连忙辩解：“哪有。”
她只是一时不察被抓包，慌乱之余没想到怎么哄人罢了。脑瓜子转得飞快，正在想怎么应对，就见沈闻璟眸色幽深。忽而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桌上有青叶酒，阿凝可要尝尝？”
沈闻璟说着松开她的手。这么一看，又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好似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不是他做出来似的。宋九凝哼一声，起身想站起来：“这还没过门，王爷便日日这般，以后要是成婚……”话说着，宋九凝一顿，脑海中莫名就浮现出那一晚的情景。她舔了舔唇，说不下去了。倒是沈闻璟闷着声笑，“成婚后，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