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一侧,身边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犯花痴的《论调》员工。“小余啊,你才来应该很多事情不懂,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问题随时call我~”说话的是负责时尚解析板块的创意总编,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基佬Jerry。此时他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余笙倒是很淡定,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沦为了满身香肉的唐僧。他接过名片,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粲然一笑说:“谢谢你Jerry。”
含笑的眼睛看起来毫不设防。霎时间,身为东北汉子的Jerry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不用谢不用谢,这样吧,今天下班我做东请大家吃饭,欢迎余笙加入《论调》。”
突然。“上班时间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乔桉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人的“热情”。“乔,乔总监......”“我还头一次意识到,咱们休息区的沙发质量这么好,竟然能坐下十个人。不挤?”
沙发上的人全部起身,整齐划一地站到了旁边。乔桉扫了眼不发一语的众人,一连抛出数个问题:“Edith已经回国一周了,你们联络到了吗?之前给了永盛合作方案,follow了?三个版面的策划案写好了?设计图画完了?今天下午拍摄的模特打电话确认了?服装整理出来装车了?”
“策划、编辑、发行、内务,一样都没做好,围在这里耍猴呢?”
她不想发飙的,但耐不住看到手下员工的懒惰和不作为。内心的焦虑突然被无限放大。乔桉开始反思,自己没有将《论调》现在面临的危机告诉大家,是不是错了。员工们不知道乔桉为什么火气这么大,每个人都化身鸵鸟,脑袋低垂。深吸一口气,“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大伙儿迅速散开,上楼的上楼,下楼的下楼,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独留余笙,仍旧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程欣:“宝贝儿,你消消气。”
“你也回去工作。”
“......哦。”
乔桉睨向端坐在沙发上的余笙。他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嘶吼和灵魂拷问,虽然没了笑容,却不见局促。“你,跟我来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乔桉立即进入工作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被她晾在了旁边。将手上的文件暂时放到一边,她看向乖乖站在角落的余笙,问:“逛了一圈后,你对哪一个岗位比较有兴趣?”
余笙想了想,摇头:“我没逛一圈。”
乔桉一离开,他便被人簇拥着“押”去了休息区供人围观,根本没逛呢。乔桉也想到了这个原因。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余笙的身上走了一圈。忽明忽暗的光影,折射着侧脸。乔桉腹诽,谁让他长有一张过度精致脸,身上还带着难得剔透的少年气。这样的人,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更何况在单身率90%的《论调》。压了压眉心,她说:“你不是对画画感兴趣吗,那你去美术编辑和策划那里学习吧。”
“我只喜欢画我想画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选择?这是工作又不是回家,没人惯着你当大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语中满含积攒的怨怼。一时间,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乔桉也明白余笙是无辜担了她的怒火。轻抿了下唇,她用过来人的语气,苦口婆心地说:“你既然来了,就要正视这份工作。也要服从上级的安排。”
“没有办法。”
可能是站得久了,腿有些酸,余笙踢了踢脚,说:“强加给我的,我只会弄糟。”
闻言,乔桉不悦地蹙眉。他这是威胁吗?语气不善地问:“那你来干吗?”
公司又不是幼儿园,哄人玩儿。余笙揉了揉脑袋,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让我来干什么。”
“......”她一时竟然忘记了,余笙是她钓到Edith的鱼饵。“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等一下。唔。”
乔桉一个激动,膝盖撞到了桌下的抽屉,疼得小脸皱在一起。趁着余笙不注意,暗暗瞪了他一眼。然后瞬间变了副笑脸,揉着膝盖柔声说:“你先坐下。”
余笙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
“你不是会编红绳,掷铜板的算命吗?”
“这里需要算命先生?”
“这......所有的商人都信风水。”
见余笙终于坐下,乔桉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立即拨通桌上的内线。眨眼间,就有人搬了套单人的桌椅放在了乔桉的办公桌旁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工位。”
余笙看向那像是高中生课桌的办公桌,长睫微动,问:“以后我也在姐姐的办公室?”
“叫总监。”
余笙乐呵呵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总监,现在我要帮谁算?不过我没带装备,只能简单看看面相。”
“先不用。嗯......我怎么记得,上次在高夫球俱乐部你说一个月只算一人。”
抓了抓头发,“那是骗他们的。”
当时包厢十来个人,每个都要他看,他不得累死?而且对方一看就是不打算付钱的主。忽然,乔桉的眸色深了几分,掐住掌心,试探性地问:“对了,算命这手艺是谁教你的?”
“自学的。”
“这东西不用拜师,自己就能学会?”
余笙眼睫微敛,“小时候我经历了一次生死,突然开了天眼。”
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毛,让人看不清神色。乔桉心头一震。她定定地看着下手的男人,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面上的表情一点点隐去,问:“什么样的生死?”
“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