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让我找不到方式来惩罚的人,因为我觉得,不管任何惩罚对你来说,都太便宜你。”
杨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听到这话,她又猛地看向陆竟池。浑浊的眼睛里,眼泪不断的掉落,四面八方的寒意扑面而来,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每个毛孔里,冷的她瑟瑟发抖。“你,你这么恨我?”
杨曦哑着嗓子开口,看着眼前人熟悉的脸,她突然就像不认识了。陆竟池注视着她苍老的脸,片刻后,吐出一个字:“是。”
杨曦扯了扯嘴角,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一岁时,他咧着只有两颗门牙的嘴冲她笑,喊了她妈妈。四岁的时候,因为她回来晚了,他大晚上跑出门,满世界找她。他扑进她的怀里,告诉她以后长大了要赚很多钱养妈妈。那一瞬间,她第一次心软了,可她还是摸着他的脑袋说:那你要努力学习,好好表现,让爸爸喜欢你,这样他才会带我们回家,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那时的他少不经事,看到母亲期许的目光,他仍坚定的点了点头。而他不负所望,跳过了幼儿园,直接上了一年级,第一次拿着满分试卷给她看,那时候她几乎忘了这个孩子是自己偷来的。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骄傲。进陆家之后,她对他越来越严厉,从最开始责骂他的时候,他会认错,会反省,到后来渐渐地开始反驳,再到沉默。她每日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越来越疏远,可笑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他越来越成熟稳重,越来越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儿子。自己的地位,越来越稳了。权欲迷人眼,在旁人的艳羡的眼神与恭维之中,她越来越不愿回想出租房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更不愿回想儿子是怎么来的。现在,突然间,她开始怀念了。陆竟池将手帕丢在她面前,从地上站了起来,“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不好过吧?这是你应得的,剩下的日子,好好享受。”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桥洞。林征见他过来,立马打开伞迎上去。杨曦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她努力抱紧了自己,却依然抵挡不住四周寒风。雨下大了,车子在眼前来来往往。没有人会帮她,陆竟池打过招呼,也几乎找不到任何工作,连清洁工都没人要她。她的身份证被加入黑名单,租不了房,开不了酒店,也离不开临安。只能在临安乞讨,或捡垃圾,住桥洞,人多的地方不敢去,怕被人认出来。没有自杀的勇气,只能痛苦的活着。——陆竟池一直在等小偷来光顾,等了一个多月,正月十五这天。他晚上出去了一趟,九点多,一道黑影从院子里翻墙而入。那人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爬进二楼,跳进其中一个房间,在屋里翻箱倒柜。贵重物品一件没碰,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转头去了下个房间。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连杂物间都没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又返回了书房,再次将书房仔细找了一遍。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他才放弃寻找,原路从窗户滑下去,翻墙出了别墅。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前面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双手环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没找到喜欢的?”
男人脸色变了变,扭头就想跑,被保镖拎了回来。两脚踹在男人膝盖,他吃痛跪在地上。陆竟池上前一步,俯身看着他,“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男人低着头,两秒后,他慌张地抬起头,“大哥我错了,我就想拿点钱花花,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陆竟池注视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忽地直起身子,“搜。”
柳七上去,摁着男人,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搜出来几条项链,一个手机,还有几块手表,看起来真就像是来偷贵重物品的。柳七将东西递到陆竟池面前。他伸出手,随意翻了翻,拿起了那个手机。抓着男人的手指强制解锁,翻开手机,通讯录只有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备注的是老大。陆竟池直接拨了过去,地上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喂,怎么样?”
这头没人说话。那边等了会儿,又说:“怎么不说话?找到没有?”
地上的男人再也无法淡定了,冲着手机吼道,“老大,我被抓了!”
“什么?”
对方可能也反应过来了,立即掐断了通话。陆竟池抬眸瞥向男人,后者缩起了脖子,不再开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找什么?”
男人咬着牙,低头一声不吭。陆竟池也不生气,将手机扔给柳七,“让他开口。”
“是。”
男人被带了下去,陆竟池回到了别墅内,习惯性的打开电视,支着头,闭上眼沉思。“林征,去查查这个人,把他的同伙都找出来。”
林征点点头,“好的。”
大黄和二黄跑过来,围着他蹲在地上,盯了他一会儿,没等到吃的,便恹恹地趴在了他脚下。电视里播放着光头强,声音很大,几乎回荡在客厅的每个角落,却仍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清冷。大黄不死心的蹭了蹭他的脚踝。陆竟池睁开眼,低头看去,大黄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他伸出手,落在大黄的毛茸茸的脑袋上。忽然电话响了,他收回手,拿起手机接听电话,是柳七打来的。“陆先生,这个怂货招了,他说是来找个项链。”
陆竟池眯了眯眼,“什么项链?”
柳七挠了挠头,“他的形容我也听不懂,我将他带来,您亲自审问吧。”
“嗯。”
挂了电话,半小时后,柳七把那个小偷带了回来,用力的丢在陆竟池脚下。“你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