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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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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糟了!这几页全湿了……”矿泉水正好打湿在明雪绘制的元宵花灯页面上,让明亭又心疼又懊恼,怎么就没用手机先拍下来。眼见着页面的墨迹变浑,她赶紧找来纸巾擦拭。殊不知,就在此时,另一个时空里正遭受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涝灾害……“快来人啊!有人被大水冲走啦……”永乐七年,初夏刚至,富顺县的百姓纷纷前往滏溪河畔,欣赏富顺十景之一的“滏溪环江”,却不料,河面毫无征兆地猛涨,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涝灾害,冲走了许多围观看景的百姓。这其中,就包括明雪的幼弟明画,以及带他出来观潮的一名伙计牛莽莽。“阿弟!”

听闻弟弟出事,正在铺子与祖母核算账目的明雪立马丢掉手里的笔,急匆匆地朝釜溪河跑去。明老太不放心,随即唤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跟上。除了他们家,左右两边的铺子也不再有心思做生意,陆续关了门去河边帮忙救人。一时间,整个富顺县都乱作一团,县衙也派出几乎所有的衙役前往滏溪河畔……“怎么会……”而当明雪抵达河畔时,愕然发现这里早已被洪水淹没,四处全是或扑腾挣扎,或奔走救人的百姓,根本找不见明画的身影。“明画!”

她冲到浅水处,朝河里嘶声大喊,可回应她只有水里的呼救声,以及风卷浪涌的震天巨响。“阿雪,别再往前走了!”

就在她惶然无措之际,刘文君带着两名衙役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拽住,“这水涨得快,小心被冲下去。”

“刘大人,我阿弟和莽莽被水冲走了。”

明雪无助地对他说。尽管有伙计跟来一起找,可这么大的浪潮,他们不敢随便下水,否则人没找到,他们也会丢了性命。刘文君凝眉道:“梢梢也被冲走了。”

“什么?”

明雪大惊。刘文君又道:“被冲走的大多是孩童,眼下我们正派人下水搜寻。”

说着,他就指了指自己和手下系在腰间的绳子,向她保证道:“我一定会把阿画找到!”

“还有我家梢梢。”

跟着又补充一句后,刘文君便带着手下朝水里走去。明雪见状,急忙嘱咐:“要小心啊!”

哗啦——风急浪高,刘文君一行下水后,很快便消失无影,让明雪更加忧心,亦疑惑。“好端端地,怎会突发洪水?”

“阿雪姐姐!”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明雪扭头一望,正是刘梢梢。她被一名好心的百姓救了上来,尽管浑身湿透,但好在并无大碍,一见到明雪就扑了过来,哇哇大哭。“我好怕…一眨眼功夫,我就被水龙吃进去了……”“没事了没事了……”明雪向那位好心人颔首道谢后,就抱着刘梢梢走到一旁,耐心安抚:“水龙没有吃掉你,你的福气在后头。”

“对了!”

刘梢梢蓦地停下哭泣,揉着眼问:“我好像看见了阿画,就在我被水龙吃进去的时候,他也被一个巨浪卷走了,牛大哥跟着跳了进去,想抓住他…牛大哥把他救上来了吗?”

“他……”“梢梢!”

这时,刘文君回来了,看到刘梢梢安然无恙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再一对上明雪期盼的眼神,又如鲠在喉。他找到明画和牛莽莽了,后者还有一丝气,可明画……轰——一声惊雷炸响,炸开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也炸裂了明雪的心。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接连失去了父亲和弟弟!“阿雪,眼下这种情况,我想…给你招婿。”

明画的葬礼结束后,“花灯明”歇业五日,明老太也趁着这个时间找来明雪商议今后的打算。“我原想卖掉铺子,或着请你二堂叔来帮忙打理,我们祖孙俩当个甩手掌柜就行,毕竟咱俩是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尤其是你,尚在闺阁,更不宜经常出现在前店。”

“可转念一想,你二堂叔不懂花灯这一行,还不是你亲叔叔,要是他往后多个心思…到时我们会很被动。”

祖母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明雪一听便懂,她怕他们家被吃绝户,这种情况很常见,只因女子没有继承权,一旦家里没有父亲或兄弟,叔叔伯伯就能光明正大霸占她们的家业。虽说明轩只有两个姐姐,没有兄弟,可他还有许多表兄弟、堂兄弟,这些人一旦要打“花灯明”的主意,防不胜防。“卖铺子当然可以一劳永逸。”

明老太继续说道。“把钱作为你的嫁妆,最省心。可铺子卖了,我们明家祖祖辈辈的花灯手艺就要绝后了。”

“思来想去,只有委屈你了,阿雪,找个男子入赘,最为妥当,到时他在前店当掌柜,你在后店掌事,等你们有了孩子,又能一代传一代了。”

明雪握紧了双手,咬牙点头,“好!招婿。”

“为了‘花灯明’!”

……“呼……”费了半天功夫,明亭终于把打湿的那几页擦干了,可定睛一瞧,墨迹也花了,令她万分可惜,只记住了那几款花灯的大概外形,却没记下其制作方法。“不过…这墨迹怎么遇水就花啊?还花得这么彻底?又不是刚写的。”

瞅着花掉的页面,明亭挠了挠头,有些不可思议。但她没有多想,见天快黑了,她赶紧将这本古籍小心包好,准备带回家以后慢慢琢磨。“早!小檀。”

“早!亭姐姐。”

翌日,明亭刚进公司,就见檀朗已经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候了,面前还摆着两本厚厚的产品资料册,那是明丁丁给他拿去研究的,他一晚上就看完了,打算跟明亭聊聊。“茶还是咖啡?”

明亭脱掉外套,摘下口罩,准备给自己泡杯茶,顺便问问檀朗想喝什么。“只要不是绿茶拿铁就行。”

檀朗不咸不淡地说道。明亭倒茶叶的手一抖,直接倒进去两杯的量。这小子挺记仇啊!皱眉腹诽一番后,明亭便从茶杯里腾出一半到另外个杯子里,为二人各泡了一杯蜜桃乌龙茶。“挺香。”

檀朗接过茶杯,埋首嗅了嗅,随即轻抿一口,然后直奔主题:“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咱们现有的产品,包括停售那些,一起过了一遍,简单总结了一下优缺点。”

“嗯嗯!你展开说说。”

明亭抬手示意,随即一边品茶,一边翻阅其中一本产品册。其实,这两本产品册她早就看过很多遍了,以前每次休假回来,她就喜欢去公司的库房看看里面陈列的样品,再翻翻那些五花八门的产品册,跟小孩逛玩具城看图画书是类似的心情。“先说优点吧。”

檀朗也拿起茶杯,缓缓道来:“看过公司的所有产品,确实能感受到这是一家有历史底蕴的彩灯公司。”

这话明亭爱听,忍不住猛点头附和。檀朗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又道:“特别是那几款停售的古风彩灯……”“等等!”

明亭忽然抬手打断,同时放下茶杯,对着面前的产品册来回翻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怎么了?”

檀朗不解。明亭蹙着眉说:“怎么少了几款?我记得这本册子上一共记录了56款彩灯,现在才51款。”

“你记错册子了吧?这本是56款。”

檀朗将另一本推到她面前。明亭摇头,“两本都是56款,我不会记错。”

“这两本产品册分上下,记录的彩灯款式一共有112种,可现在加起来才107种,分明少了5款。”

“我不会记错,这两本册子我看过不下二十遍了。”

她目光笃定,“我绝对不会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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