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真的很惊讶。我在组织里的位置不算低，但也说不上多高。比我厉害的只怕大有人在，怎么鬼蝶要卷土重来，竟然来找我这个小喽啰。那人说，自从我被纳入组织的那天，首领就一直在关注我，他觉得我为人处世颇有一套，定然能成一番大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鬼扯，故意给我带高帽子，好让我死心塌地给鬼蝶卖命。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底子早就不干净了，在组织里也做过不少肮脏事，根本没法拒绝。他让我潜回吉安岛，跟滨城大学来的李珈蓝会面，谈鬼蝶的人手招募。端午节三天假期，李珈蓝如约来到了吉安岛。我深夜溜出江廷深的别墅，去了鬼哭崖下的海边，跟李珈蓝见了一面。谁想到，一见面，她竟然就认出了我，猜出我是二十年前周家旅馆大火案的凶手。到了这地步，瞒她也没必要，就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李怀瑾的养母。更让我惊讶的是，江廷深死后，她担任了鬼蝶组织的教长一职。那一晚，我俩光顾着说二十年前的事，鬼蝶的事几乎都没提，她不敢离开学生太久，就跟我说，等两个月后，她跟上峰商量好细节，再来吉安岛跟我会面。哪知道，过了两个月，我没等到她，却见到了你们几位警官。看来，鬼蝶想要东山再起，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他一气说了大半个钟头，竹筒倒豆子，交代了所有的事，才长长松了口气。“真好啊，再也没什么心事压着了，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他闭了嘴。审讯室里一片寂静。程青云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狠狠地来了句国骂。林北辰原本坐在桌上，此刻慢慢直起身体，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讥讽的笑。程青云看着他，心瞬间安定下来。随即从档案袋里抽出两张照片，递到周士冲眼前。“你好好看看，要你回吉安岛的人，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吗？”

周士冲眯着眼睛，在两张照片上来回扫视，半晌，还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程青云问。“警官，不是我不配合，那人的长相怎么说呢，我觉得挺假的，从头到脚就没一处是真的。”

周士冲话一出口，立即便找补道：“警官，我真不是胡说八道，你相信我。”

“他应该改妆了，你认不出来正常。”

林北辰点头，淡然道：“这才是欲盖弥彰。”

周士冲深有同感地点头，“警官说得对，他确实改过妆，相貌怪怪的。”

“对了，最近你有见过李怀瑾吗？”

林北辰似乎随意跟他聊了句天。周士冲脸上又恢复了淡漠之色。“算是见过吧，那天夜里我去见李珈蓝，离开的时候，见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个男人，当时不知道是谁，后来跟士新说了，他才说那是李怀瑾，估计是李珈蓝怕单独见我有危险，才要他跟着她吧。”

“林队，我有重大发现！”

黛罡拿着尸检报告，急匆匆地从解剖室出来，回到办公室，话才说了一半，就不自觉住了口。办公室里一片肃杀之气。程青云和周道陵隔着办公桌对视，神情肃穆。一向爱说爱笑的童四喜，也苦着一张脸发愁。倒是许晋宗，依然像往日般，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黛罡跟童四喜早就混得熟了，见此情状，用手上文件夹戳了戳他。“莲蓬，到底出什么事了？”

童四喜沮丧着脸，“北斗星，坏消息，鬼蝶要卷土重来了！”

“鬼蝶？”

黛罡大吃一惊，随即便想起了林北辰，“那林队岂不是很危险？”

“可不是嘛，虽然林队一直没说，但整个闵西警队，谁不知道当年他曾在鬼蝶卧过底，鬼蝶能被剿灭他居功至伟。如今鬼蝶卷土重来，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黛罡顿时沉默了。这些她自然清楚，犯罪组织最痛恨的，就是警方的卧底。一旦发现，都会以酷刑对待卧底。很多卧底往往都是受尽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黛罡不敢想，一旦林北辰被鬼蝶抓住，会受到怎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