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辰闻声回头。黛罡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竟然显得纤细很多。长发散落肩头，衬得白皙的小脸几乎没了血色。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似乎隐藏了太多的情绪，握着门把的双手，手指关节都泛白。“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林北辰走过去，想要扶她回病房。黛罡摇摇头，径自走出病房，小手搭在栏杆上，闭上眼睛，感受深秋时节凉爽的夜风。“你打电话给我找医生的时候。”

林北辰一怔，抬眸看她。她依旧闭着双眼，脸上平静如水，似乎在聊着跟她完全无关的话题。一时间，林北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黛罡，我……”黛罡睁开眼，瞧着他张口结舌的狼狈状，似乎被她戳破了什么难堪的事，不禁噗嗤一笑。“林队是咱们市局嘴皮子最溜的，能把褚局都气的没脾气的人，竟然有一天也能开不了口，当真难得。”

林北辰一笑，“黛罡，我只是想……”“我懂。”

黛罡主动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不太稳定的，尤其是看到跟鬼蝶有关的人和事，更是容易情绪失控。我是个医生，尽管只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医生，最是明白讳疾忌医的害处，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试着接受，并配合医生进行治疗。”

林北辰深深地看着她，“你很勇敢。”

黛罡歪着头，一缕头发顺着鬓角滑落下来，显得格外俏皮。“不勇敢也不行啊，遇到事情怕也无用，总是要解决的，不是吗？”

林北辰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别难受，一切有我。”

他的嗓音在空旷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温柔。黛罡原本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填的满满的，她一把回抱住他，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安全。她晕倒前，所做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也明白她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嘴上说的洒脱，心里哪能真的毫无波澜。只是，她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看不起，不得不逼着自己强装镇定。这会，她被他抱进怀里，仿佛一身的压力，终于有了可以安放之地，她原本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我知道。”

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呜咽。“署文君，女，现年24岁，赣东浦山县人。根据整容专家的意见，程青云的画像，以及黛法医的骨龄测试，可以确定，她就是假扮孙言懿的人。”

童四喜站在投影屏前，向专案组介绍照片上的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屏幕上。那是个很是清秀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神态甚至带着几分隐隐的稚气。圆圆的脸庞，乌黑蓬松的短发，细眉细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跟孙言懿确实有几分相像。难怪鬼蝶会选中她来假扮孙言懿。童四喜继续介绍：“已经调查清楚，署文君家境贫寒，五岁父亲意外身亡，两年后母亲改嫁外省，14岁扶养她长大的奶奶去世，从此她便辍学流浪，喜欢泡网吧，15岁盗窃他人财物被抓，失主看她年纪小不予追究，从拘留所释放后，从此便彻底离开赣东，不知所踪。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做了什么。”

“两年前，她老家的房子拆迁，她回过家乡一趟，办完手续拿到赔偿金后，又再度离开。她的资料实在太少，这张照片也是从拆迁办浦山县拆迁办那里找到的。”

林北辰双手交握，“真人，她怎么说？”

周道陵浅浅叹了口气。“还是那个德行，资料都拍到她脸前了，还是一言不发。”

“大师，有办法让她开口吗？”

“难。”

程青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她的成长历程太过艰难，受尽社会的毒打，已经形成了反社会人格，反而对鬼蝶有强烈的认同。如今她视警察为仇敌，绝不会吐露任何关于鬼蝶的人和事。”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除非我们能找到她的软肋，才能让她开口。”

林北辰“嗯”了声，“既然这样，那就暂时把她搁在一边，先调查眼下拿到的证据。”

“莲蓬，说说你在别墅的硬盘里拿到的证据。”

“好。”

童四喜坐下来，滑动鼠标，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范本金！”

专案组有人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