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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木然吧,蒋灵毓轻轻喘了一声。
知道内情的知许,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既要拿钱也要拿人…… “您不必扪心自问了,在下也觉得,实在没好处。”知许直言道。
她深深叹了口气,吭声道:“再过几日,官府的人便全部来这边了,到时候怕是影老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放任不开手脚的。”她再次起身,却将身倾斜,欲行一拜。 “故,烦请行恩者务必找到禾书,灵毓别无所求,只求能赎一罪,敢欠一情!”
“灵毓姐姐言重!”
知许赶忙扶她起身,“在下从不轻易许人承诺,若有,亦是驷马难追,从不食言!”
蒋灵毓哽咽地点下头,第三滴泪,因你落下。 “不过,在下得请姐姐帮我俩忙。”
知许行礼道。
“您说便是,我定全力以赴。”蒋灵毓道。
“说来有些对不住,为单独行动来此之前便将令君迷晕。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安眠散,浓缩了而已……”知许讪讪道,“现下算着时日,他应当快醒了。但是时间紧迫,只能请姐姐帮忙拖延一会儿了。”“您不比感到冒昧,况且……我对他没有感情的。”
蒋灵毓低声道,“您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
“啊?噢……好得很。”
她将袖口一叠叠掀起,“今夜,不会太平。”
—— 告别二娘子后,知许只身前往了古庙。 她从未忘记,一直心存余虑,关于那仆人所传的“哭声。”
“哭声”这个骇人的字眼在民间传闻的鬼故事中甚为流传,往往不出两种情况:要么来自女人,要么来自婴儿。 知许猜测此音,大概率乃第二者。虽然说,李走肖事实上不怎么心疼他口中的“爱妻”,但是人家有新欢,她的失踪现在被定罪为“私奔。”
所以这样想想,其实过得还蛮快乐的,哭的话不太合理。
婴儿嘛,原因很简单。新生出来的婴儿,你说他哭不哭? 古庙周围的哭声,知许以为私奔的两人其实并无走太远。首先,女方刚刚生产,行动不利又身体虚弱,无法拔山涉水又多带着一个孩子。其次,近来古庙破损,官府极为重视修缮,方圆几里官兵阴魂不散,万一被抓住了,难说难说。 其实,说到古庙破损无人居住,是令知许最向往的一点。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近来神庙无人来往又有官兵把手,普通人家谁会前去?定是了无一人的。就算,聪明点的真就怀疑到那个地方,没点儿身手和胆量,一旦进去寻访被抓,蹲囚审问,丢脸丢脸。 当然,知许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哒~ 那牢里虽说黑灯瞎火,但实在有趣。闲来无事偶尔与隔壁罪犯聊聊天,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杀头的事她都经历过了,这能吓着她? 神庙周边开有几间客栈,看着生意惨淡。知许假装一位外地远游的商客,前去探了探,说是自己怕黑怕鬼,才想着离神像近点儿好求庇佑,夜晚能睡得踏实。 不出所料,那老板好声劝道地叫她思虑清楚,一问为何?便是有关“神庙闹鬼”“夜半哭声”八九不离十了。 “果真那么神?!”知许好奇发问。
那老板装腔作势地讲述道:“那是!这周围的客栈皆因这哭声做不下去了哩!这大晚上的万籁俱静,一声哭嚎惊天动地!那声音啊,细听,渐细渐长,活像那……婴儿的哭声!你们外地人没见识过吧,那厮甚至偶尔会隔上几日,这都断断续续十几日了!”“……”知许想:我本地人也未曾听说。 兴许吧,这货一到晚上就宿醉,雷都打不醒!别说人小婴儿的哭声了。 “真……这么恐怖?难不成,真的是闹鬼!??”
知许吓得声音都劈了,演到抱肘的胳膊都在颤抖。
“这哪里晓得?不过啊,你这钱都付了,现在退呢也来不及了。你这晚上别出门就是,应该安全,啊。”老板边念叨边吆喝着回了屋,“哎呀——您这晚上等着瞧吧!不是说前些日子,还有人在窗上瞅着了婴儿的影子吗?哈哈哈——”
见那老板走了,知许瞬间变了脸色。 呵,你果然在这儿。 时至夜间,孤零零的神庙被淹没在浓黑的夜里。窗沿边的长布被风拖出了一道痕,好像瘦长的鬼影。 知许悠哉游哉地躺在神像掌心,一瞬间,仿佛她才是庙的主人。 “来了。”知许细细地听着,一阵又凄又惨的哭声夹着缝隙,忽而极远、极近地袭来。 整个神庙下宽上窄,若是从上发出怕有回音。然此声音渐行渐远,站在神像肩头时更听不太清晰。 奇怪,当真是奇怪。知许推测,不应在神庙之内。 她躬身铺下,耳朵贴着地板仔细听听…… 消失了?知许疑惑着,凸着指骨往地面敲了敲…… 果然!那敲打声不似沉闷,而是穿透力极强!像是在敲空洞的果壳,可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下面,必有一间暗室! 知许猛地抬起头,放轻了步伐,认真地观察周围。 神庙乃水泥土混合而成,不比木头石砖,可安插机关。知许想,既然是神庙,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自然是神像! 前来祭拜者,最重天神之下礼仪周全,不可能让神像身有污迹,哪怕是破败的神庙。 所以,知许来回望查着香烛后的神像窟。 有一处,还真是不一样。只见那油烛遮挡着,一尊肩有泥泞的神像,在一大窟之角。 知许面向众神,双手合叩拜了拜:“得罪了。”
便抬头直视,手掌抱着一扭,原是正位的神像身子一歪。
松的。 知许怔了怔,手中力气更加集中,紧抱着的神像彻底背身过去。 只听身后木板一颤,平平坦坦的地板上多出一个黑漆漆的口。 知许松一口气,赶忙跑去大神像身后查看,望向那黑得瘆人的洞口。 她一咬牙,点了豆大的火焰,攥着腰间弯刀,便只身跳了下去。 如今的事态便是,木禾书的失踪必与那人有所牵连。 能带她走,亦愿意带她走的,只有那“素未谋面”的爱人。 木禾书一个快要临产的女人,因为丈夫的怀疑被冷暴力,又因一出“荒唐至极”的戏曲遭世人议论。唯一能帮她的丈夫却不管不顾,偏偏还是给予她伤害最大的人。 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当初暧昧的情人出现了。那人怜爱她想带她走,如此高压之下的木禾书便与她远走高飞。因而,有了最初的产物——轰动一时的“妻子失踪”。 不过,木禾书的离去,到底是自愿?还是无可奈何。 依旧,不太好说。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用在这里,再好不过。 中途两边皆有壁画,皆画神。看来神庙之下,乃葬魂之陵。 上为通天祭拜,下乃堕落安息。 十多年间,原来人们所供奉向往,甚至捧为信仰的庇佑,不过是踏足于万千亡灵之上。 神明之下,是一座座孤苦墓碑。 乃官场,作的一场好戏,讽刺之极。 倏尔,知许的目光被一座崭新的墓碑所吸引。 一捧明火将上面的字迹照得影影绰绰,却见几个字格外醒目熟悉—— 木禾书! 知许瞬地一惊,再往下看……“木禾书之墓”五个字刻地精细无比,恍惚间,时如定格。 乃爱人所出…… 知许心下一紧,像是被绣花针扎进血脉,痛楚、麻木、短暂。 可来不及缓缓,她身后传来一声刺耳,如同刀刃乍然割裂静风。 她刹那间抽出弯刀,转眼对着来人狂妄一挡!此刃出得迅猛,刀剑相撞时迸出刺眼雪光,金属争鸣声也在狭长的甬道间飞速轮转。 激烈的交手让知许瞳心一红,往日斯文的笑容逐渐变得鬼魅。 黑暗中的人影若影若现,既然看不清轮廓,她干脆将眼闭上,后退两步,靠近你心爱的坟。 那人手持双长利剑,且占有欲强烈得很。眼看知许不按套路出牌,干脆十步闪至跟前,骤然单剑劈下! 不过,她可不是吃素的。知许灵活一闪,眼看那击直将石碑劈碎,那人惊慌一避。 正当知许旋其身后,欲将一刀剜进动脉……谁想!来者狡猾,左剑横刺直抵敌人腰腹! 然而,她更为狡猾!只见知许长腿一弓,身子瞬然低下,仿佛花开花落,指尖暗刺直入来者膝踝! 那人眼珠一蹬,钻心之痛顺着筋脉爬上全身。双腿一软,无力跪地。 知许肃然抓起此人后脑:“跪下好好看看。”好像冷面染血的佛,居高临下,视人草芥。
跪坐之人,眼前是爱人的墓碑,奈何无辜却有罪,可怜之人。 “怎么不说话?”知许冷声问“他”。
这人身纤骨宽,不似男儿也不近女子。 但,“他”好像在哭。 知许清醒过来,息了浑身戾气。“他”仍是低头在细喘,好像……犯错的孩子。 刹那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冲上脑海,她突然意识到:“……你,若再不开口,上去之后无人会帮你。”“他”咬紧的下唇稍稍一松,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