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天上皎月。 女孩似月里嫦娥。 俩人手牵着手走进大厅,简直般配耀眼极了。 温老夫人愕然,收住嘴边的声音,双目直直的看向陈京裴和宣枳。 女孩眉眼清丽秀致,唇瓣粉嫩娇俏,肌肤细腻白皙,宛若上等瓷釉泛着泠泠的冷光,美得那叫从月中光华走出来的小嫦娥,哪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狐媚子货色。 这真人可比照片上美的不止两个维度。 这绝对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呀,太好看了,好让人心水。 温老夫人看得恍了心神,不自禁忆起二十三年前,那个刚满两周岁牙牙学语的小奶娃,穿着粉噗噗的小公主裙,抱住她的大腿根,翘着漂亮的小嘴巴,仰起脑袋瓜,奶声奶气的唤她,“奶奶,让…让曦希宝宝呼呼,别气气~” “奶奶,曦希宝宝会…会很乖很乖哒~” “奶奶,别…别骂妈妈……” 那是她漂亮的长孙女,生得跟瓷娃娃一样精致。 可惜生母身份卑贱,纵使长得再好看,骨子里始终有一半低贱的血液是与温家还有她薄氏皇室贵族的血统是格格不入的。 她想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她的儿媳妇。 所以自然,孙子孙女也要大家闺秀所生。 于是,当时面对那么软萌的一个小棉袄,她非但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反而心狠手辣的将她一把撵开,且说:“小贱娃子,我不是你奶奶!以后不许叫我奶奶!”
但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只见她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很快就蓄上晶莹剔透的小泪花。 然后一抽一搐的说:“奶奶…凶凶,曦希宝宝…怕怕~” 温老夫人嘴角忽地颤动了一下,不知自己为何看到这个宣枳就会莫名其妙的联想到温曦希,明明长得也不神似,怎么心里却总有股奇怪不踏实的感觉…… 潘婕云同样如此,在真真正正瞧见宣枳本人的那一刻,她的脸色立即惨白得像泡过水的纸,浑身控制不住的发冷发寒。 直到抓起一杯热茶灌入喉咙,才勉强稳住心态。 “京裴哥!”
温珊妮的心态可就没法做到那么稳,尤其是看到宣枳身上还披着一件陈京裴过膝的卡其色风衣,她登时都快抓狂崩溃了,“你怎么把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也带过来了!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吼完,眼泪跟珍珠似的滚落下来,挺楚楚可怜的。 可奈何,陈京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紧紧牵着宣枳,径直朝着陈奶奶坐的位置走去。 “奶奶,我现在正式跟您介绍一下我和阿枳的关系,我跟阿枳五年前就在一起了。而今晚,我也已经跟她求婚了,我们明天就会去领证。”
陈京裴无视温家人,直奔主题。 他做事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不罔顾情面。 而且,在他的眼里看来,他与温家的亲事已经了清,并没有什么可纠缠的了。 若不是陈奶奶今晚亲自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和温家的亲事彻底划清界限,他本也不想来多行此一举。 “你跟阿枳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陈奶奶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因为方才温珊妮一过来陈家府,就把宣枳和陈京裴在街角卿卿我我的照片递给她过目了,她原以为,陈京裴和宣枳是在最近这段时间才暗暗好上的,不曾想,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你怎瞒到现在才说啊,傻孩子。”
陈奶奶忽然心酸不已,“可把我们枳枳委屈坏了吧?”
“沈素青!”
陈奶奶的话音一落,温老夫人立刻又愤怒了,“你讲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敢情你是已经认定这个狐媚子做孙媳妇儿的啰!那我们家妮妮受的天大委屈又找谁说理去!你可真欺人太甚!”
“薄兰珍,你别逼我把话说得难听。”
陈奶奶丝毫不好惹,“如果要真正理论起来,当初怀霆从我这里求走一枚祖传信物,指名道姓的是要给你的大孙女温曦希,我也从始至终只认定这桩亲事缔结的是温曦希!”
“可曦希已无这个福气,按照家规,我本该将这枚信物收回封存,但不知怀霆到底是信了你哪门子邪,竟把信物转给了曦希的继妹!这在陈家的家规里,是完全不成章也不予成立的!”
“所以今晚,你们正好过来,那我也要正式将祖传信物收回!这是给温曦希的信物,谁都没有资格再占为己有!以后,无论是下一代,还是下下一代,这枚信物,也永远不会再开启!”
陈奶奶说着,目光凌厉的扫向温珊妮的脖颈,声线幽凉:“珊妮,把信物归还回来,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也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
“我不要!”
温珊妮大声抗拒,“这就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我会去找陈伯伯来给我撑腰做主的,我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语落,她恨恨的瞪了宣枳一眼,然后气急败坏的跑出大厅,显然也是害怕陈奶奶把联姻信物给夺回去。 温珊妮一走,温老夫人放了几句恶毒的狠话之后,也和潘婕云一起离开了陈家府。 家里恢复平静,陈奶奶拉过宣枳的手坐到一旁,之后叫管家取来一个用玉雕刻而成的小宝盒,让她从里边随意挑一枚心仪的祖传信物。 “喜欢哪个样式的,尽管拿,这是奶奶送你的。”
宣枳垂下眼睫,发现盒里共有七枚信物,每一枚信物都呈现不相同的形状。 但玉质莹润上乘,一看就价值连城。 宣枳没有要。 陈奶奶只好自个挑选了一枚塞进她手里,说:“将来也可以传给你心仪的儿媳妇或孙媳妇。”
宣枳微微犹豫,可能是被温珊妮闹得又有些彷徨。 陈京裴似有所察觉,连忙手快的替她收下,温声说:“谢谢奶奶。”
宣枳无奈,只能跟着说:“谢谢奶奶。”
陈奶奶慈祥的摸摸她的脑勺,含笑说:“结婚可是大事,婚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奶奶等会给你们选个吉日,你们明天先把证领了也可以。但咱们陈家的婚礼习俗,一个步骤都不能简省。”
讲到这里,她严肃交代陈京裴,“阿裴,枳枳家里的长辈,也要宴请过来见个面,不能少了礼数。”
“奶奶,”陈京裴喉咙不禁发涩,“阿枳家里……就她一个人了。”
陈奶奶闻言,心头猛地揪起,“我听阿泽说,枳枳不是从小跟着她妈妈一起生活的吗?”
陈京裴颔首,喉间却仍艰涩得厉害,“但……她妈妈在十年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