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夜空缀着几颗星辰。 族宴散筵。 张涟漪这会儿才得以和宣枳闲聊几句,让她改日和陈京裴到家里吃饭。 宣枳点点头,答应下来:“好。”
随后,与陈京裴推着大爷爷去遛弯。 但可能是换了新环境,大爷爷还未适应过来,一直敛着口不说话。 “大爷爷,我明天给您买个画本好吗?我想看您画的路。”
遛达了几圈,宣枳终于发现到一个关键问题,大爷爷的画簿不见了。 “画……画路?”
大爷爷总算颤巍巍的开口,像是寻回了精神支柱,哽着喉头颔首:“……好。”
“那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不越山的吗?”
趁着他愿意交流的当口,宣枳又问:“您为什么会去黄峒村?”
“我为什么会去黄峒村?”
大爷爷喃喃自语,仍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真正身份,“因为我是黄有梁啊,那里是我的家。”
“不是。”
宣枳纠正他,给他灌入新的思想,“您不是叫黄有梁,您是叫……” 叫什么来着? 她顿了一下,抬眸望向陈京裴,低低询问:“大爷爷叫什么名字?”
“陈闰淮。”
陈京裴嗓音清徐,格外动听:“闰年之闰,淮竹之淮。”
不得不说,他们陈家取的名字都很有意境。 宣枳暗暗默念了一遍,迂回跟大爷爷继续说:“大爷爷,您听好了,您叫陈闰淮,这才是您真正的名字。”
“陈闰淮……”大爷爷恍恍惚惚,指着自己问宣枳:“我叫…陈闰淮?”
“嗯嗯。”
宣枳眉眼潋得弯弯,“您可要好好记住了。我明天会考您的。”
“噢……我叫陈闰淮。”
他貌似听进去了。 可没一会儿,他突然惊乍起来:“不能不能,我不能叫陈闰淮!”
“为什么不能啊,大爷爷。”
“因为…”大爷爷脑海里的记忆纵横交错,“我要是叫陈闰淮,那有梁怎么办?”
宣枳:“???”
陈京裴:“???”
俩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下秒,只听大爷爷轻轻哼起不成调的野歌谣:“遥棘山,千人梯,饮雪活……活呀活,活呀活,活到胜利奏国歌……奏国歌呀奏国歌,奏到家中暖炕头……暖炕头呀暖炕头……” 他哼着哼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一片白濛濛,像千里冰封的山川,阻碍了前行…… 宣枳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莫名扎疼。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暂时搁且说:“大爷爷,您是不是累了,我送您回屋休息吧。”
大爷爷没再作声,只是歪垂着头颅,任由他俩推回房间。 不过,在睡觉之前,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的命,是有梁救的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回家吃上一碗自个亲娘熬的小米南瓜粥。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宣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直回到卧室,心情还是很沉重难受。 陈京裴把她揉在怀里安抚,“早点睡,别多想,我明天陪你一起去买画本。”
“唔。”
宣枳泛着低低泣音,她其实难受的不止这一件事。 她还想到白天岑咛和她讲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