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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场上百姓聚集,越来越多。
危蔟忌向手下使个眼色,高声说道: “高大人有令,今晚我等按例巡检,收缴无证刀械,肖小孬贼,好自为之!”手下心领神会,迅速从身上摸出两块黑布,蒙住两个公子哥脸面。 让大家看不出来谁是谁,算是给他们留面子。 人群里一阵推搡,看热闹的百姓让出一条道,几个人走了进来。当中一个身材高大,绛衣锦服,正是这群公子哥嘴里的老大。 绛衣公子面对危蔟忌,牙尖嘴利地辩说: “什么叫做肖小蟊贼?你的眼睛耳朵派不上用场了么?!”
“我这位朋友已经说了我们来自京城,你没听见?!”
“他们在此替我邀约说书,你没看见?!”
“在扬美城,为好朋友办点小事居然要受人戏谑,扬美城的县令怎么做官的?!”
“你为什么要不分是非?!”
“为什么不捉戏谑我朋友的人而只是捉我朋友?!”
“难道你对京城来的人有成见?!”
“按列巡检,收缴无证刀械——这个说辞,从何得来?”
“本人并非消息闭塞之流,时常也与官员谈天说地,你这等说法闻所未闻!”
分明不把官衙放在眼内。 危蔟忌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对其施礼,面容略显僵硬: “此二人若与公子一路,还请公子严加管束。”
“夜市人多庸杂,灯火未必足够明亮。”
“假如任由马匹在此冲撞,必定会伤及无辜百姓,危某吃官家的饭,担待不起。”
挥挥手,官差将两个打人的蛮徒推到绛衣公子跟前,却并不就此释放。 走到满身是血的伤者身边蹲下说话,声音敞亮: “兄弟你真是可怜!”
“听书罢了!谁像你能听到出一身血!”
“你是手残了还是脚废了?内伤重不重?去医馆报上我危蔟忌的名字,多少算你便宜点!”
围观者起哄: “冤有头债有主!赔钱!赔钱……” 绛衣公子不以为然,招招手,随从掏出一贯钱丢到伤者身上。 其人说道: “钱的事而已,最小不过的事!”
“本人自小受家里熏陶,对听书唱曲一直情有独钟。”
“爱好朋友们尽皆知晓。”
“发生这样的事,不用问,我都知道他们是有意成全。”
看着危蔟忌话题一转: “今日我等在望凉山狩猎,斩获些少野味,你既是这地方上的捕头,不妨过来共饮一杯。”
“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能听名家说书……哈哈,那也别有一番雅趣!”
“捕头大人,可否赏脸?”
一派京城官宦口气,绵里藏针,全无臣服之意。 危蔟忌堆起笑脸: “如此甚好。不过虽是盛情,却是叨扰。”
从人互使眼色,貌似大度,说道: “我们公子既然请了你,自然不妨事。”
危蔟忌只得说道: “那么请公子先去畅饮,危某稍后便到。”
绛衣公子微微一笑,转身走向茶庄,一干随从亦步亦趋。 说书场上公差将伤者抬走,众看客一哄而散。 几个交了钱没能听完书的不甘心,仍在等待,危蔟忌拉下脸,不耐烦地挥手道: “各位请回!要想听刘先生评书,不急在一两个晚上,改日还可便来,今日到此为止。”
刘擘英陪笑作揖,返还听书钱,收拾摊档。 客人摇头离去。 危蔟忌上前抱拳说道: “危某羞煞了,今晚委屈了先生!”
刘擘英慌忙回礼: “哪里话哪里话!!”
“危捕头身在公门,肩负一城平安之职,平日就已经多有不易。”
“我这样不入流的人有机会为捕快大人分忧是荣幸之至。”
“大人请!”
危蔟忌陪着刘擘英边走边说: “刘先生说书自有一番神韵,这次给京城权贵看上,也不能全说是坏事吧。”
“刘先生的美名,小小扬美城怕是关不住了!”
偌大夜市少了小小书摊,喧哗依旧,河水照流。 不多时二人来到河畔茶庄,跑堂的上前接引,将二人带到视野开阔的敞篷包厢。 京城贵胄左中右分座,绛衣公子居中就酒下肉。 一帮人大快朵颐。 见到刘危二人到来,左右席都有两人上前相迎。 绛衣公子招呼入座,示意左右: “倒酒!倒酒!不要冷落了地方上的客人。”
刘危二人分别落座左席右席。 绛衣公子面带笑容,命一干人给危蔟忌敬酒: “众兄弟先给捕头大人敬上一杯,如此良辰美景你们叨扰捕头大人,要好好陪个不是。”
危蔟忌不敢大意,端起酒杯,向着绛衣公子举起来,言辞恳切说道: “公子言重了!”
“鄙人本是一介武夫,素无才识,有幸得到府衙高大人关照,授予一官半职,才有了管辖扬美城地面的机会。”
“先前误会一场,全靠公子抬爱,鄙人在扬美城百姓面前才有几分颜面。”
“这杯酒,应该是我先敬公子。”
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绛衣公子表情不咸不淡,嘴角微扬,似乎并不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能够如此收场,也算妙人妙事。”
刘擘英心中感概,端起酒杯: “小民也敬公子一杯,祝公子前途无量,大展鸿图!”
绛衣公子摆摆手,笑呵呵地道: “危捕头,说起来我并非第一次来扬美城。”
“几番路过,都是在这里小酌,对扬美城感情极是深厚。”
“此地鸟语花香,绿意盎然,民风淳朴,自给自得又热闹非凡。”
“因独偏一隅,隐于群山怀抱,故而又别有洞天之韵!”
“是个好地方!”
危蔟忌放下酒杯,抱拳说道: “公子说的极是!”
“当今府衙高大人明睿聪慧,治理有方,以德服人,与扬美城人文美景相映相成。”
“今日公子褒奖扬美城,其实最该夸的,还是高大人的无量功德。”
早先被擒的褐衣公子坐在危簇忌上首,冷笑一声把手直戳到危蔟忌鼻子上,瞪眼逼视: “真的是!左一句高大人右一句高大人,原来这里是高大人的天下,全部都由高大人说了算!”
“不知危捕头眼里还有没有别人?比如九卿之首郎中令易迩过易大人?”
危蔟忌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宴无好宴,极有可能易迩过就是这些公子哥的靠山。 诚惶诚恐说道: “鄙人在高大人跟前听差,时日虽久,可惜还没有福气见过易大人,但是一向久仰。”
“曾打听到易大人侍陪圣祖皇帝多年,功勋昭著,深得皇上厚爱。”
“高大人也常常在我们衙役捕快面前念叨易大人,很是期冀能够得到易大人指教。”
回答巧妙,褐衣公子找不出破绽,转眼间遂生二计。 翻翻白眼“啊呀”一声,以手扶肩,脸上痛苦不堪,只有眼皮子眨巴着。 说道: “算你说得有理。”
“哼哼,看不出你一介武夫也有如簧巧舌!”
“只是我这条胳膊被你这个武夫拧得十分疼痛,应该是重伤,伤势究竟怎么样,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的境况,夏侯公子又怎么好带着你家高大人去结交易大人呢?”
“你看你的神情,对,就是这样,你是不是又想说自己不知道夏侯公子和我亲如兄弟?!”
此人明摆了要胡搅蛮缠,危簇忌举起酒杯: “鄙人先前冒犯各位公子,实在是该死。”
“我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不入流的官差,还望诸位公子大人不要计较小人过错。”
“今晚的误会,千万千万包涵!”
一白衣公子哥开腔说道: “夏侯公子一片热忱,一路上不乏溢美之词夸赞你们扬美城民风淳朴。”
“到头来你这做捕头的一见面就把我们痛打一顿。”
“意外啊意外啊!”
“我们兄弟都怀疑夏侯公子是不是在说笑。”
危蔟忌面如死灰,对褐衣公子低声下气: “鄙人自幼学武,懂得一点推拿散瘀的皮毛功夫。”
“如果这位公子不嫌弃,可由危某施法医治,或者可以立减疼痛。”
夏侯公子微微一笑: “危捕头切勿见怪,我这个兄弟不过是想和你熟络熟络罢了!他是梅公子,白衣这位,是阴公子。”
刘擘英下首的人心说怎能少了自己,哼了一声说道: “我被踢了一脚,也疼!”
夏侯公子笑笑,介绍道: “这位崔公子,陪着梅公子一起吃了你的亏。”
“但先前的不愉快乃由误会而起,我看梅崔二位公子也不是真的要与你计较。”
“不过你既然说到了你有推拿散瘀的功夫,那就真的要亮出来给我们长长见识了。”
危蔟忌皱皱眼眉,平复心境向夏侯公子躬身施礼致谢。 随即面对梅公子: “那么危某冒犯了。”
梅公子眼睛直勾勾往上看。 危蔟忌记得扭到的是他的左臂,欲转到左边为其施治。 此人却说: “是右臂。”
危蔟忌心中讶异,心想先前出手急促,或许真是伤了这厮的右臂也说不定。 梅公子存心找茬,像女子般扭捏,让危蔟忌帮着把右边衣襟褪下。 他身上雕了一只凶狠的大鹰,由右上臂开始,直至胸膛。 或蓝或绿,或青或白,双眼通红,尖嘴流血。 一身横肉,稍稍使劲,鹰的脸便鼓起来,夸张又恐怖。 阴公子坏笑道: “危捕头,依你之见,这只鹰伤在哪处地方?”
危蔟忌心道: “如果是左臂,适才我拿他咯吱上两寸的地方,定是伤到了他肩贞穴。”
“现在这厮却说是右臂,分明存心刁难于我,我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下手。 梅公子白了一眼,道: “不敢拿捏么?!我的伤就在鹰头上竖起毛发的地方。”
挑衅似的,叉着腰晃着臂膀: “你若真有本事,就把它给我捏舒坦了。”
心里拿定主意,无论如何,就是不说个好字,而且还要借机发难。 刘擘英顿然间醒悟,这些人邀请危蔟忌过来,原是打算慢慢戏弄的。 心道: “岂有此理!”
义愤填膺待要辩说,忽闻哗然之声: “刘先生!你果然在这里!”
声音起处,三个平民闯进包厢。 这是三个完全陌生的人,众公子哥不认得,有些愕然。 陌生人怎么敢不请自来?! 当下要把三个冒失鬼赶了出去。 不速之客正是身着布衣的美世尊了戒刘雅。 美世尊叫声且慢,一脸笑容地解释道: “我们路过贵地,明天就走。”
“只因听闻刘先生说书美名,特来夜市捧场,没想到扑了个空。”
“想来想去机会难得,今晚不听几时才有机会。”
“所以一路问讯过来。希望在座各位不要嫌弃,给个今晚听书的机会。”
原来是三个没头没脑的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