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沈稚人怔了怔。这柏家她倒是许久未曾听说过了。当初柏灵君被赐死时,沈稚原以为柏家会去将军府闹一场。可最终他们毫无动静。仔细想想也是,柏家是经商起家,即便再有钱,也不敢与官斗。况且,柏灵君当初所行之事,柏家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他们更怕的,是柏灵君的事牵连到柏家。别看柏家香料生意做的那么好,可一旦得罪朝廷中人,要想让柏家无声无息的在京城消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要知道当初的曹家,不也是京城有名的商户嘛,甚至还与朝中某些官员私交甚好。可江羡整治曹家的时候,也没人敢吭一声替他们说话。也是那时,沈稚才真正意识到,江羡掌握了多大的权利。“我与柏家并不来往。”
沈稚轻声回了老夫人的话,“不过,如今父亲尚未归家,即便是将军府要嫁女,也是要等到他回来的。”
“说的也是。”
老夫人轻轻笑笑。“你先回去看看孩子吧。”
江羡忽然对沈稚道。沈稚猜测他是准备要跟老夫人说辞官一事了。她留在这里,的确是不太好。免得让老夫人认为是她撺掇的。沈稚起身告了辞。回到侯府时天还没黑,但是在老夫人那里坐了一会儿,此时再出来,已是四下掌灯。小清问院里的丫鬟借了盏灯笼,同沈稚一道回了永宁居。才进院子,还未到上房,就看见樊于氏正抱着棣哥儿在外面散步呢。杜妈妈也在一旁跟着。几人瞧见沈稚回来,面露欣喜:“夫人回来了。”
棣哥儿年纪虽小,却已能够识得人了。他扬着脖子朝沈稚的方向看去,随后就笑眯了眼,伸长了胳膊要她抱抱,嘴里急切的呜咽叫嚷着什么。沈稚见此,也几步走过去,将棣哥儿从樊于氏手中接了过来。棣哥儿阿巴阿巴地不知说着什么,一副很是兴奋的模样。“小世子今儿一天没瞧见夫人,这是想您了。”
樊于氏笑着道,“早上醒来时就在找您,没找到还哭了一场呢。”
沈稚闻言心便软了几分,她想亲亲棣哥儿的小脸蛋,但是想到自己今日出去一天,还没净脸,只能忍住了。“他今天有乖乖喝奶吗?”
沈稚笑着问。“有呢。”
樊于氏笑着点头道,“小世子很乖的。”
棣哥儿性格的确是好,并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喜欢哭闹。他只有自己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哭一会儿,但也很快就能哄好。沈稚抱着棣哥儿往屋里走。杜妈妈叫了冬青跟紫苏进屋伺候。出去劳累了这一整天,沈稚也有些疲乏了。进了屋后,她将棣哥儿放到内室床上,让樊于氏哄着,自己则是进净室去先沐浴更衣。“柏家最近跟侯府的人有来往?”
沈稚靠在浴桶边缘,轻声问杜妈妈。“柏家?”
杜妈妈也有些惊讶,“并未听说啊。”
“那就奇怪了。”
沈稚微微皱眉。既然柏家跟侯府并无来往,那老妇人又是从哪里听柏家说的沈云汐的消息?杜妈妈见她凝眉,正想要细问时,一旁的冬青忽然道:“听说近来三夫人在做生意呢,似乎与柏家有所来往。”
“她又做生意?”
沈稚这下眉头皱的更紧,“还跟柏家有来往?”
她与柏家有仇,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三夫人脑子有坑?看来先前那次放过她的,当真是沈稚做错了!想到这里,沈稚双拳便不由自主的握紧。“我也只是听说,消息并不确切。”
冬青道,“不过近来的确是瞧着三夫人时常出府。”
“找个机灵点的去盯着她。”
沈稚沉声道,“她若真是与柏家有来往,那她就当真是个蠢货!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柏家是什么德行,沈稚再清楚不过。能教出柏灵君那样的人,能是什么好货?沈稚并不担心三夫人被骗的血本无归,她只是担心影响到江羡跟自己。一旦三夫人出什么事,定然是江羡替她兜着。“是。”
冬青应了。沈稚这会儿被气得不轻。尽管事情还未确定,可她心中已是有谱了。若没此事,这种风声也不可能传出来。她原以为蠢事做一次就够了,没想到三夫人总能找到地方犯蠢。“您也别为这种人置气。”
杜妈妈轻声劝她,“她是个没脑子的,您与她置气,伤的是您自己的身子。”
“我只是想不明白,当初柏灵君那件事闹得多大,她能不知道?”
沈稚冷声道,“如今她若当真与柏家交好,让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说我。”
“若查出来她当真是与柏家合作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杜妈妈便道。沈稚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抹郁结压下后,才仔细想这件事。三夫人与江绍感情不和许久了,并且经过之前三夫人开店亏本的事情后,江绍早已将经济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了。那三夫人又是哪里来的银子去跟柏家合作的?沈稚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时,小清忽然从外面进来,轻声禀道:“夫人,老夫人那边有动静,似乎是跟侯爷吵起来了。”
杜妈妈与冬青几人面面相觑。她们并不知道江羡与老夫人吵起来是为何,可沈稚却清楚。江羡要辞官,老夫人果然是不同意的。“伺候我更衣吧。”
沈稚从浴桶中站起来。冬青连忙回过神来,拿了干帕子走上前替她擦掉身上的水。待换上寝衣后,沈稚便进内室去陪着棣哥儿玩了。杜妈妈原以为她要对此事说些什么,毕竟江羡跟老夫人也母慈子孝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两人又争吵起来,还不知是为何。偏沈稚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杜妈妈也不好多问什么。逗玩了一会儿棣哥儿,沈稚叫小清去小厨房,吩咐她们做些宵夜来。在忠义侯府晚膳用的早,她此时反倒是有些饿了。吩咐完这些,沈稚便继续陪着棣哥儿玩。对于老夫人与江羡争吵之事,提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