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江羡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周身散发着一抹生人勿近的冷厉气息。屋里服侍的这些丫鬟都不敢靠前。只有沈稚抱着玩的一脸疲惫的棣哥儿迎了上去。许是之前玩的累了，棣哥儿这会儿并不似先前那么兴奋。不过看到江羡时，还是双眸微微亮了一下。看见孩子，江羡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他怎么还没睡？”

此时天色也算不得早了。“许是白天里睡的多了。”

沈稚轻声道，“你要不要抱抱他？”

她并未问江羡跟老夫人谈的如何。单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了。江羡将棣哥儿接过来，棣哥儿好似并不怕他，乖乖依偎在他怀中。他身上那抹奶香味钻进江羡的鼻中，让他烦躁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平和。“我吩咐小厨房做了点宵夜，陪我一道吃点吧？”

沈稚笑着道，“在舅舅家没吃多少，又吃得早，你想必也饿了。”

江羡没拒绝。他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沈稚的笑脸，不忍驳了她的好意。宵夜是两碗清汤小馄饨，汤面上飘着点点油星，还有翠绿葱花，鲜香虾米与紫菜。这是沈稚最喜欢吃的。还配了两碟子厨娘自己腌制的小菜。就连江羡都吃的非常香。或许是肚子暖了，江羡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吃的快，三两口便将那一碗小馄饨吃完了。他将棣哥儿抱着趴在肩上，开口说道：“我与母亲说了要辞官的事。”

沈稚头也没抬，细嚼慢咽的吞下口中食物，才温声道：“母亲看来是不同意了。”

何止是不同意。当江羡开口时，老夫人便恨不得跳脚。她又提起当初江羡放着两榜进士的身份不要，偏要去那诏狱。虽得了皇上青睐，可毕竟名声说出去不好听。如今他已是重权在握的天子宠臣，为何又突然要辞官？老夫人不能理解他，一如不理解当初他放弃的进士身份。“此事我已下了决心。”

江羡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做吧。”

沈稚抬起头来，细腻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一抹浅笑。她的笑容里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有的只是澄澈净明，好似江羡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样一心一意的信任，也叫江羡有几分动容。他忍不住道：“辞了官后，前朝的那些事，便再与我无关，镇北侯府没有兵权，只是名声好听。日后你再出去参加宴席，她们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待你。”

他还记得上一次江羡去徐家做客后回来时脸上的神色。她显然是喜欢与人相交的。只是从前没有机会而已。无论宴席上那些人对她是否真心，至少，无人再敢当着她的面说她一句不是，甚至还要对她毕恭毕敬。“我自小到大听过的闲言碎语可比你多的多了。”

沈稚笑道，“况且，我也不需要他们怎么对我，我既不在意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如何看我。我自走我的路，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日子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听她一席话，江羡愣怔片刻，随后无奈地笑出了声。枉他长沈稚那么多岁，有些时候，竟还没她看的明白。“既如此，明日我便进宫去向陛下请辞。”

江羡道。“好。”

沈稚笑着点头。两人一边说一边吃着宵夜。棣哥儿乖乖趴在江羡肩膀上，初时还会伸小手去抓他的衣服玩。后来困得紧了，就靠在江羡肩上睡着了。等到江羡小心翼翼将他递给沈稚时，才发现这孩子已熟睡多事。沈稚抱着他去暖阁，跟樊于氏一道给他擦洗了一下身上，这才将他放到床上睡了。整个过程中棣哥儿都没有醒，沈稚又守着他一会儿，才回到主屋那边。彼时江羡已经沐浴过。沈稚打着哈欠，吩咐小清将屋里的烛火都灭了，只留了内室的一盏。她进去时，就见江羡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睡着了。沈稚将披在身上的外衣脱去，脚步放轻的走到床边。她原以为江羡睡好了，没想到她刚躺上去，就被他揽入怀中。他浑身滚烫的很，沈稚双手轻轻抵在他胸膛，都感觉烫手。没来由的，沈稚的脸就红了红。说起来，她跟江羡已许久未曾同房过了。之前出了月子两人虽胡闹了一次，但江羡始终没有更进一步。是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她。但如今……“有光……”她这是害羞了。江羡忍不住笑着，随意一抬手，不远处的那盏烛火便瞬间熄灭。黑暗中，江羡欺身而上。情至深处时，沈稚忍不住叫他的名字：“江羡……！”

她很少如此叫他。江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力气更重。他喘着气，在她耳边低声道：“再叫一声。”

沈稚哪里还叫的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江羡折腾死了。她咬着唇不肯出声。他便放缓了速度，到最后干脆不动了。吻落在她肩上，带着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