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沈稚便问:“不知三皇子妃可知道那位神医的行踪?”
程静仪讶然:“莫非是你身子……?”
沈稚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替别人问的。”
“那位神医一直在云游四方,上次来京城还是路过此处。”
程静仪想了想,说道,“你若是需要,我差人去找便是。”
她的态度几乎好到离谱。从认识程静仪到现在,她从来没用这种语气态度跟沈稚说过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攀睨。沈稚心中暗暗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程静仪只怕是话还没说完。“倒也不敢麻烦您,只是要劳烦您告知我那位神医姓氏名谁,我自己差人去找。”
沈稚道。“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是说两句话。”
程静仪轻轻笑道,“不过我也只知那位神医姓洪,都叫他洪四,至于真名叫什么便不知了。”
“洪四……”沈稚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当初她身子不好,沈老夫人为了给她治病,也寻过坊间名医,这洪四的名字倒是耳生。“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那就慢慢找吧。”
程静仪笑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宫中太医?”
既是能当太医的,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倒不是沈稚信不过柳院判,她只是担心沈云沁的脸治不好。“也是。”
沈稚笑着点了头。两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程静仪才终于切入正题。“侯爷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
她状似无意间提起,笑道,“听说他辞了诏狱的官职,三皇子得知后,还连夜进宫去劝说父皇呢。”
这件事沈稚倒是没有听说过,如今听着程静仪的话,却无端有些心惊。江羡当初是打定主意要辞官的。所以后来陛下又封他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别说是沈稚了,就连江羡自己都没料到。程静仪突然提起这事,难道说,这件事与三皇子有关?思忖间,就听得程静仪又道:“三皇子说,镇北侯是难得的少年才俊,如此年轻便辞官,是朝廷的损失,所以特意进宫为他求来了左都御史的官职呢。”
沈稚瞳孔微微紧缩,但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原是这样?”
她故作诧异道,“我倒是没听侯爷提起过。”
“这件事其实三皇子也没跟他说。”
程静仪笑道,“三皇子说,担心侯爷因为这事与他生了嫌隙,也怕外人知道了,说侯爷攀附权势。不过你也知道,侯爷少年成名,有功名傍身,凡是他想要的,也没有他办不成的。”
她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可看着她是说这话时脸上生出的那一丝柔情蜜意,沈稚的心中也有几分不是滋味。“侯爷对此事一无所知,他若是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接受这个官职。”
沈稚抿了抿唇,说道。江羡是什么性子,她还算了解。“前些日子三皇子本欲请他赴宴,是想说明这件事的,不过侯爷似乎忙碌的很,抽不出空来。”
程静仪抿了口茶,说道。江羡这些日子的确很忙,每日回府都是天黑了。再说了,三皇子的生母高贵妃与皇后娘娘分庭对抗,江羡又自幼与太子交好,自然不会与三皇子走的太近。今日若不是这宴席沈稚躲不过,她也是不打算来的。“侯爷就是那性子,又冷又硬,除了皇上,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沈稚笑道,“还请三皇子海涵,不要与他计较。”
“区区小事,三皇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程静仪笑道,“不过,还是要请夫人回去后,同侯爷说一声,三皇子一直期待着能与他畅谈天下之事呢。”
只是要让沈稚去劝江羡了。江羡升官是得了三皇子的庇佑,他是要让江羡承了自己这份情。沈稚虽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却也知道这件事对江羡是不利的。她不动声色地微微笑道:“我只是一介妇人,侯爷的事我哪能说得上话。”
程静仪眼眸微微一眯,瞧着沈稚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夫人身上的那抹果断与决绝,可是一般男子都没有的,也不必妄自菲薄。”
“那都是从前不知事的时候。”
沈稚笑道,“如今做了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孩子好好养大,我这一生也没别的遗憾了。”
她说这话时,俨然一副毫无追求抱负的后宅妇人语气。程静仪知道她是变相拒绝自己,当即便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极淡还夹杂着丝丝讥讽地笑。“那边好戏开锣了,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吧。”
她道。沈稚便起身,随着她一道往春深堂去。她其实不爱听戏,每次听戏时都容易犯困。但今日为了不失态,还是强忍着。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出戏,众人就移步去入席。等从三皇子府离开时,已经是下午时候了。沈稚在上马车前脸上都还挂着笑,直到车帘放下,马车使出皇子府,她的面色才蓦地冷下来。小清瞧见她这前后变化,微微有些惊讶:“夫人,您是在为之前三皇子妃说的那些话生气吗?”
她也算是跟在沈稚身边最久的了,多少也能揣摩透沈稚的心思。“我说她怎么会想着请我来,原来是侯爷那条路走不通。”
沈稚冷着脸道,“这程静仪,从前我便瞧她不是个善茬,如今做了皇子妃,胃口也变大了。”
生在帝王家,又有几个会不觊觎那个位置的呢?太子在朝中德高望重,是出了名的贤良,朝中站他身边的文武官员无数。反观三皇子,他虽有个当宠妃的母亲,却毕竟不算是嫡出,只要太子不出什么事,这皇位一辈子也落不到他的身上。他如今想方设法的想走江羡这条路子,只怕是打错了主意。“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小清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她只知道听沈稚的。“先回去,等将这些事告诉侯爷,看他是什么想法。”
沈稚皱眉道。她知道自己有几分实力,这种事也并不是她能去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