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这些时候,碧玉一直在听着,不敢插嘴。只是说到最后,江羡跟沈稚两人都不爱再与老夫人说朝堂之事了。说了她也不懂,只会困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然而这也没有打消老夫人的念头。她在江羡二人离去后,细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行,我得找人帮忙去。”
碧玉有些惊讶:“老夫人,您想做什么?”
“若是太子真的倒台了,我儿总还是需要再选一个人的。”
老夫人眯起眼睛说道,“这皇宫里,皇上又不止太子一个儿子。”
她想到了荀家。听说荀家与三皇子交好,或许可以借此攀上三皇子这条线呢。反正扶持谁不是扶持。太子如今是彻底废了,往后还能不能再站起来都说不定了。可三皇子却是风头正盛。他的母妃又在后宫极为得宠,保不准将来坐上那位置的,还真就是三皇子呢。沈稚他们自然不知道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回了永宁居后沈稚便去沐浴了。江羡身上的伤口还暂时碰不得水,也只能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等沈稚从净室出来时,江羡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翻看着沈稚放在床头的书,瞧见她出来,便笑道:“你这本书看了很久,怎么还没看完?”
以往沈稚每个月都会看差不多两本。但这一本,他见她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这些日子哪里有心情看。”
沈稚走过去,轻轻拢了一下披在肩上的长发,然后坐上床。江羡顺势往里面靠了些。他侧躺着,面对沈稚,修长的手指正慢慢翻着手中的书页。“药涂了吗?”
她轻声问。“涂过了。”
江羡道。他浑身都是药香味,倒是像极了初见沈稚时的样子。“既然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又没事,那从明日开始,就帮我看账本吧。”
沈稚靠在枕头上,笑着对他说道。“看账本?”
江羡眼眸轻抬,看向她。“家里账本太多,我看不过来,你就当帮我个忙。”
沈稚语气轻柔,像是撒娇一般的,软软说道。聪明如江羡,又怎么不清楚沈稚说这话的意思呢。他暂时赋闲在家,让他待个几日,他或许还能适应。若长期这般闲下去,迟早要憋出病来。沈稚让他看账本,不过是想给他找件事做,打发时间。“好。”
江羡欣然应允。“那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沈稚笑眯眯道。这狡黠模样,分明还是个孩子。江羡笑着放了书,揉揉她的脑袋。沈稚奔波了这一日,有些累了,小清进来将烛火都揿灭,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烛台。前几日沈稚都独自一人睡在这张床上,可总也睡不踏实。如今有了江羡躺在身侧,她却好像安心了不少。她不敢靠江羡的肩,怕压着他的伤口。但被褥之下,江羡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沈稚睁开眼看了看他。“睡吧。”
他柔声道。沈稚想说些什么的。但困意袭来,也没力气开口了。她合上眼,往江羡身边靠了靠,而后沉沉睡去。只是她不知道,她睡着后的很久,江羡都睁着眼。他望着沈稚的睡颜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到了三月时,江羡身上的伤已大好了。这期间陛下一次都没有召见他,他的官职也被停了。他倒是进宫求见了陛下两次,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至于东宫那边也是同样的。他见不到太子,唯一的线索还是徐若虞递出来的信。江羡彻底成为了一个闲人。沈稚后来还差人去打听过那位在酒楼自戕的女子,只不过那女子一家已经搬离了京城。听说这件事没有报给官府,事发后太子被仗责,还被关在了东宫,尽管废太子诏书还没下来,大家也都猜得到,这太子是废定了。于是乎如今外头人说起太子时,都用废太子来称呼了。沈稚没把这些事说给江羡听,但估摸着,他自己也知道。她怕江羡在家里待得烦了,还特意让人在廊下准备了一张躺椅,从廊下看出去,可以将整个院里景色尽收眼底。这院中从前便种了棵树,已经几十年光景,虽不开花结果,可每到夏日翠绿葱郁的树枝却让永宁居里十分的凉快。还有墙角一排沈稚种下的花草,也陆陆续续的长了花苞,只等着气候再热些便能开花了。这躺椅旁边还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瓜果茶点,只消一伸手便能够得着。小清私下里还跟杜妈妈说,沈稚太将就江羡。但其实那张躺椅,大多时候都是沈稚躺在上面看书,江羡基本都在前院。他虽是被罢了官,但仍有不少人前来拜访他。这日天气好,艳阳高照,沈稚又往廊下躺椅一坐,同身边给她添茶水的杜妈妈道:“棣哥儿的抓周礼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转眼间棣哥儿也要一岁了。“倒是可以安排了。”
杜妈妈笑着道,“您可以先拟帖子出来。”
这次棣哥儿的抓周礼,是可以大办一场了。“除了江家的那些宗亲,还有我娘家的人,其他的,你再去问问老夫人。”
沈稚说道。“好。”
杜妈妈点点头。沈稚眯着眼瞧着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说道:“七月就是五妹妹出嫁的日子,让府里的人这几个月都大好精神,两件事都要办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杜妈妈这次应的很是认真。沈稚在躺椅上坐了一会儿后,冬青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奇奇怪怪的。沈稚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刚听门房的婆子说,老夫人出门了。”
冬青说道。老夫人不怎么爱出门,一年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去哪儿了?”
沈稚好奇地问了一句。“听说是往荀家去了。”
冬青道,“还带着碧玉姑娘一起的。”
沈稚就好奇起来了。难道是老夫人还没打消念头,想给碧玉和荀玮牵线搭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荀玮那纨绔子弟的作风,碧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