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闯仙子仙居，实在对不住，信男日后月月送上奉献，还请仙子出手相助。”
赵岩越说，越哭哭啼啼。“小郎君，你在做甚？”
管家急急忙忙上前，想要搀扶赵岩起来，赵岩执意不起，还推搡他。“仙子！你若不肯帮忙，不必让这丑东西来驱赶我。”
赵岩神色委屈，看得让人忍俊不禁。管家被说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赵岩不清醒的时候，还会这样子。常悦之上前，抓住赵岩的手，趁机给他把脉，脉弦有力，忽而伏忽而沉细微。常悦之蹙眉，觉得有些古怪，猛地被赵岩推了一把，猝不及防摔倒落地，双手被地面上的石子擦到，隐隐作痛。李长川将其拽起，避开赵岩胡乱挥舞的双手。赵岩双眼通红，边呐喊边挥舞双手，疯疯癫癫乱窜在院内，一会儿滚落在地爬起，一会儿就地捡起石子泥巴往一处扔去。仔细听辨，能听到他在喊：滚开、救命、有妖怪等词。常悦之站在李长川身边，对着管家问道：“赵大人的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管家思忖下，才回道：“是归来那晚，忽然有的症状。”
“也就是说，白日里是正常的？”
常悦之接着问道。“是。”
李长川一边注意赵岩的动静，一边问话，“可寻大夫来瞧瞧？”
“找过府医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后说是看到王大人死了，受了刺激便这样子，开的药方都是正常的安神药，可是小郎君吃了没用呀。”
管家说着，就要上前去拦住赵岩。此时的赵岩，抱着一根柱子狠狠撞击自己的脑袋，神神叨叨，“我撞死你，我撞死你！”
管家上前，一只手刚放到赵岩肩膀上，赵岩尖叫一声，“啊——”随即缩在屋檐下，双手抱头，将自己脑袋埋在双膝下，哆哆嗦嗦说道：“别伤害我，别伤害我呜呜呜呜……你要钱我给你……”“悦之。”
李长川唤了一声，常悦之抬起头，望着他琉璃般的眼球，里面映着自己，耳边忽闻，“你觉得他是装疯躲过此案审判，还是真疯？”
“是真疯还是假疯，找国师来把个脉不就好啦？”
常悦之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国师可不是人人能喊的大夫。”
李长川反驳道。“他的脉弦有些奇怪，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常悦之目光落在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的赵岩，他的额前肌肤通红一片。她走到赵岩身旁，轻轻触碰一下赵岩的额头，他倒吸一口气“嘶”了声，满脸委屈道：“仙子为何要碰我伤口？”
“那股疯劲缓下来了，还认得伤口，快让人给他上药吧。”
常悦之立刻对管家说道，管家忙起身喊人带府医来。常悦之和李长川正要离去，和阿帆前往案发地。转身之际，常悦之感受到衣袖有一股力量，赵岩如孩童般无辜纯真的目光盯着她，委屈巴巴地问道：“仙子，你要去哪儿？”
李长川蹙眉，看见赵岩这副模样就觉得犯恶心。他面无表情地来到常悦之身边，伸出手抓住常悦之的衣袖，用力一拽，把衣袖从赵岩手中解救出来。赵岩看见李长川面色不善，有些不解，“仙子的侍从，为何这般不友善？”
闻言，李长川胸口闷出一团火。常悦之忍住笑，配合赵岩演戏，“赵信男你在此处等着，本仙子有事处理，稍后来看你。”
赵岩听闻常悦之要走，连忙双膝跪地，俯首虔诚一拜，再次抬起头来时，再也看不见仙子的踪影。正当两人走到院子前，夏云书急匆匆回来，佯装无事发生，只有常悦之知道她去做甚，眼下没有时间，只能另寻时间问一下有何发现。夏云书找了个借口不去案发地，先行回府。常悦之坐在马车上，这才感觉到双手的疼痛愈加明显，手掌心上的肌肤被小石子磨破，泛出血丝。李长川注意到常悦之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这才发现她受伤了。李长川熟稔地从坐榻下拉开抽屉，里面有许多小盒子。他把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来，对常悦之说道：“把手伸过来。”
乍一听，没听清楚，常悦之微怔。“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上药。”
李长川再说一遍，常悦之呆呆地伸出双手。这双手掌心内还残留些细小的石子，李长川从水囊中倒出一点水在手帕上，轻拭常悦之的掌心，为她把上面的石子和泥尘擦干净。随后又将小盒子里的一包药粉轻轻撒到常悦之掌心上，常悦之感受到刺痛，不禁轻哼一声。许是两人过于亲密，马车内空气流动较少，李长川双耳泛红，听闻常悦之的轻哼，忍不住问道：“很痛吗？”
痛劲一过，常悦之微微摇头，“还好。”
“这伤不严重，用过药粉后不用纱布包扎，多用药几次便能好。”
李长川边说边收拾好东西。车窗的帘子被微风吹起，吹散李长川脑海里的那点遐想。他偷偷看了眼常悦之，发现常悦之毫无察觉，这才松下一口气。有阿帆的带路，他们很快来到发生事情的地方。常悦之下了马车，发现道路旁有一棵树，树前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田村’二字。在这附近，还看到一堆散落的木块等物，一瞧便知道是马车的东西。不过，有些许烧毁的痕迹，经过雨水的冲刷，渗入地表，浅浅露出些许面目。阿帆指认，马车正是翻落在此处。常悦之走到这堆物品跟前，蹲下身子，拨开几个木块，木块有一端被烧出层层灰炭，断裂在地面。地面和灰烬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出任何东西。常悦之注意到，在这堆灰烬之中，有一块石头埋在地里，尖锐的一头凸出来。在常悦之的脑海里，划过阿帆说的话，‘我好不容易把书都翻找出来，发现小郎君呆愣坐在王大人身旁，双眼无神，手上满是鲜血——’又闪过殓房里王竞尸体的头颅伤痕。难道此处的石头是杀害王竞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