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放入口中轻咬。接二连三这种怪异的举动，常悦之最终拈着一块梅花花纹的糕点进入屋内。她来到窗边的茶案上，沏了杯茶饮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守在附近的暗卫盯了一天，也没有瞧出常悦之的异样。可常悦之早已拿到信笺。小小的纸张被卷入糕点里。纸张的字迹是媚娘的，常悦之不敢相信她所传递的话。她说，注州已破，逃则与她谋。入夜，晟锡并未到来。侍女们将熏好的衣衫和挑好的饰品钗环都一一摆好，服侍常悦之更换衣衫，常悦之坐在铜镜前，一面任由侍女们梳妆，一面小心翼翼问道：“诸位姊妹，为何入夜给我换上衣裳？”

“小娘子，奴婢接到指示，说是把衣裳替你换好，以重宴出席，具体是要做什么，我等也不知情。”

这几日的相处，她们感觉常悦之是个柔弱女娘，安于现状，从未想过出逃的事情，逐渐大胆，敢于与她交流。这不，就有一个侍女回她的话。常悦之“唔”了下，仔细看着侍女为她描眉，她瞧着觉得这个眉形不适合自己，“可以把它画得稍微扬一些，更好看。”

听了常悦之的话，那侍女大胆画了几笔，出来的效果果然不同，瞬间从稚嫩变得成熟。画好眉，常悦之随手指了下盘子中摆好的花钿，挑了个顺眼的，示意她给自己弄上去。转眼间，常悦之被带到一个地方，跨入屋门，瞧见大厅里摆放整齐的两排桌案，坐满了人，正上方竟然是晟锡。常悦之跨过门槛的瞬间后悔了，想要顿住脚步，身侧的侍女竟架着她往前走去。晟锡从上位走下来，笑着对坐在桌案上的人道：“说曹操，曹操到！”

迎上晟锡凌厉的眼神，常悦之满腹狐疑。晟锡替侍女牵起常悦之的手，一路将她引到上位旁的桌案边上，朝着下面的人们摆了个手势，“南诏有天降紫微星，定能一路取胜！”

那些人忽然情绪高涨，举起手中的酒碗，朝着桌案上砸了数下，嘴里喊着什么话，常悦之听不懂，从他们情绪中可以分辨得出来，在附和晟锡。被突如其来的声势震住，常悦之不悦蹙眉。他们高兴的事情，必然对大唐是不利的事情。刚坐下，晟锡心情大好，对着常悦之道：“为了让你安心留在这里，我给你找了份礼物，你应该会喜欢。”

突然，常悦之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晟锡的示意下，一个被蒙着头的人，被人从屋外推搡进来。那人双手被反捆在腰后，双脚戴着镣铐，走路的时候铁链摩擦着地面，让人听得心里难受。头罩被人取下，常悦之双眼一晃，竟发现下面的人是李长川。瞬间，她的脸苍白起来，胸口隐隐作痛。而晟锡的脸，神情异常复杂，有欣喜又生气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这肯定不是李长川，晟锡这人惯会易容术，找个替身过来，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常悦之安慰着自己，强行稳定自己的心神。晟锡挨近常悦之，鼻息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吹到常悦之脸颊上，像是会读心术一般，读出常悦之心中所想，道：“下面的那人，可是真的李长川哦。怎样？不枉费我今日费尽心思前去把他抓回来，我瞧着你脸上的神情，带着见到熟人的快乐。”

常悦之嘴角微僵，抖出一抹僵硬的笑，“公子溪年纪轻轻，眼神不好，不如请个郎中好好瞧瞧，免得日后耽误你的大事。”

拿捏住常悦之心理的晟锡不气不恼，他的鼻尖仿佛嗅到常悦之身上飘来的幽香，正安抚着他心中躁动不安。他伸出手摸了摸常悦之的秀发，笑道：“你这般关心我，我很开心。”

台下看着两人的动作，李长川面无表情。常悦之一双清澈无瑕的杏眸直勾勾望进他的眼眸，红唇边上的笑容忽然明艳，像是释怀，又像是演戏，真真假假。晟锡读不懂，心中的烦闷，拂起衣角，跨步走到李长川面前，一把将李长川推倒在地。那些坐在桌案前的亲信，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着晟锡，没有任何惧怕。李长川站不稳，脸朝地地倒下，发出轻微的哼声。常悦之一时着急，站了起来，对上晟锡有些变态的眼神。得知常悦之在乎李长川，晟锡让人把李长川带下去关起来，随即又下令让自己的亲信该吃吃该喝喝。常悦之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晟锡早已酩酊大醉。她找到服侍自己的侍女，向她们打听李长川被关在何处，但无人告诉她。她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害怕地蜷缩在床上，不争气地哭起来。听晟锡的话，他是故意把李长川抓住的。李长川身边武林高手那么多，如果不是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抓？夜深人静，常悦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循声看去，媚娘竟出现在偏房中。媚娘蹑手蹑脚地进到屋里，示意常悦之不要说话，小心耳房的侍女。常悦之屏住呼吸，不着痕迹擦拭了下自己的泪水，用气发出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

常悦之嗤笑一声，红肿的眼眶闪过一丝嘲讽，方才的脆弱和孤冷瞬间消失殆尽，恢复以往的平易近人却看不穿真假的模样。她仿佛没有把媚娘的话放入心里，伸出手轻抚媚娘的面庞，纤细的食指擦拭着媚娘眼睛下方，如同以前为媚娘擦泪般的动作。她哑着声音，轻笑道：“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媚娘被她这么一笑，激得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想要开口为自己争辩，先前那些行为，都不是她真心想那样做的。可是，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