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听到贞元的话的时候本来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听到小苏的话后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痛的皱着眉笑了出来,笑的龇牙咧嘴。贞元看到兰若还能笑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应该没有大碍,这时大苏已经检查完了兰若,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贞元轻轻的搀扶兰若坐起来,兰若摸着脑后,轻声说:“起了个大包,好痛。”
“我看看。”
贞元说着凑过去,用手扒开兰若吼密乌亮的头发,果然看到肿了好大一块,还好没有流血,但是也足够心疼的了,贞元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说“好了,这样揉一揉就没事了。”
兰若扑哧笑了:“你好像哄小孩子哦。”
小时候摔了跤,奶奶经常这样哄的。不料贞元也有类似的经历:“小时候母妃就这样哄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一抹深深的柔情,似是在回忆小时候。兰若忽然想起来,贞元的生母早丧,很少听他说起生母,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听他提及,很是意外,在他的话语中兰若听出了莫名的一股忧伤,在皇宫这样一个功利的地方,亲情是多么的难等可贵啊。小苏已经伶俐的跑去拿来了化瘀止痛的药膏,贞元亲手为兰若敷上,兰若只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不再像刚才那般火辣辣的,在贞元给兰若上药的时候,大苏很有眼色的拉着小苏走了。“是我不好,做的这个秋千不结实。”
贞元望着兰若的眸子,充满歉意的说道。兰若一怔:“你做的秋千?”
兰若一直以为是大苏或者小苏做的呢,下意识的扒开贞元的手,贞元一直在用左手帮兰若上药,但是他的右手上有很明显的勒痕和淤青,应该是在做秋千的时候留下的,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样个苦工啊,那洁白修长的手指只是用来抚琴画画的,兰若不由得湿润了眼睛。“怎么哭了?可是很痛?”
贞元连忙问道。兰若将贞元的右手轻轻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他手指粗糙的部分在她细腻的面庞上有种刺痛的感觉,兰若依偎在那只手上,望着贞元满是关切的亮晶晶的眸子:“我不痛,倒是你,怎么这么傻,怎么想起来做秋千给我呢?”
贞元微微一笑,左手也抚上兰若的面颊,将兰若精致的小脸捧在双手中,更加专注的望着兰若那灵动的明眸:“我以为你忽喜欢,所以就做了。”
最简单不过的理由,只为对方可能会喜欢,只要有可能就要尝试一下,只为她能开怀一笑,“但是,我弄巧成拙了。”
兰若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很开心,真的。”
贞元望着兰若,知道她在掩饰,因为怕他担心内疚,所以更加怜惜她。“哎呦。”
兰若忽然低头痛呼。“怎么了?我就知道这样重重的摔了一下,不会只头上起个包这么简单。”
贞元十分懊恼自己做秋千的时候不认真。“这个,这个,其实,这个包很痛,不过,不过,你亲一下也许会好点。”
兰若轻声的哼哼唧唧,有点无赖的味道。贞元先是一怔,继而笑了,然后低下头在兰若头上一个吻:“现在好点了吗?”
兰若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的样子。贞元马上又是一个加深了的吻,吻在兰若头上起包的地方。兰若依然不严不已,眉头微皱,那蹙眉的样子最叫贞元心痛,贞元用左手手指轻轻抚平那皱起的眉:“希望以后可以让你一辈子都开心。”
兰若眸子中闪动着神采,她也希望能让贞元一辈子都开心。贞元现在似乎明白了过来,一边深情的望着兰若的眸子,一边缓缓的俯首,在兰若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对了,就是这样,终于开窍了,兰若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享受这算是耍赖骗来的一个吻。许久许久,贞元的唇离开兰若的唇,兰若睁开眼睛,眸子中像是大醉了一场后,留些些许酒醉时候的朦胧。“来,我给你做个更好更结实的秋千。”
贞元说着扶兰若起身,甚至蹲下身帮兰若排干净身上的尘土。“不要。”
其实,兰若很想要个秋千,但是想到贞元那变得粗糙的手,她宁愿打消这个愿望。贞元似乎看出兰若在犹豫什么,毫不在乎的说:“手如果只用来弹琴写字,那就浪费了,每个人都有一双手,最重要的是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这样这双手才有真正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兰若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明明是为她做秋千,可是好像是他欠了她什么一样,还要看她有什么要求,贞元有点哭笑不得的问:“什么条件?”
“当然是不许弄痛你的手啊,你要知道,你愿意为了你喜欢的人做一切,但是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希望你为了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所以——”兰若说着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好大一块布来,口中还喃喃道“我一直觉得这宫廷里的服装这么长的裙摆太罗嗦了,现在才明白,这么长的裙摆原来是为了给你准备的。”
贞元不明就里,任由兰若摆弄,兰若将那块布缠在贞元是双手上:“你看,这样,像不像是一双手套,这样才能保护在做秋千的时候不伤到手。”
“手套?”
贞元迷惑不解。兰若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手套”这个名词对贞元来说很难理解,用手轻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总是忘记呢,这里是古代。”
不过贞元看着缠在双手手指间的布料,每个手指都缠的很仔细很结实,又不影响灵活度,不由得感慨:“你还真是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种方法值得推广,要是有一天我从这里出去了,就把这种方法推广到天下去。”
兰若讪笑的摆摆手:“小意思啦,不值得一提。”
贞元去检查刚才秋千断掉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兰若刚才用力荡秋千,更因为系在木板上的绳结没有系好。所以,这次贞元结结实实的打了好几个死结,然后又检查木板以及秋千吊在树干上的那部分绳子,将任何一个环节都检查清楚,以免再摔到兰若。“你,还敢玩这个秋千吗?”
贞元站在修理好的秋千边上,用手拨弄了一下麻绳,秋千就轻轻摆出一个弧度,树上的几片半枯黄的落叶正飘落过他身边。“有什么不敢?”
兰若一扬眉,坐了上去,贞元便轻轻的推送:“这次不许像刚才一样玩的荡的那么高了。”
“知道了,真罗嗦。”
兰若嘟囔,仰着头,在秋千微微的晃动中,像是坐在摇椅上一样舒服。当兰若在修心院逍遥自在的时候,一个人却郁闷的在清宁殿中徘徊。炎烈,总是一袭银灰色的长袍,长发飞扬,眉宇间冰冷。几乎一整天炎烈都在殿中踱步,连午膳都没有吃,宫人们都知道这个主子是个怪脾气的人,不敢打扰他。黄昏的时候,天边一抹残血般的斜阳,炎烈走到清宁殿外,伫立在阶前的白玉栏杆旁,整个人沐浴在那残血般的夕阳余晖中,更有一丝凄艳冷酷的神秘感。不远的地方,阿布高大的身行在长阶拐角的地方静立。已经接连两天没有看到那个丫头了,炎烈出宫进宫经过那个地道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希望可以碰见兰若,但是没有,只见到过阮贵妃一次,两人擦肩而过,井水不犯河水。炎烈也曾在街上徘徊过,还悄悄回去过那个和兰若一起躲在夹壁墙中的那个青楼,在那条后巷里消磨过一个下午的时光,但是没有兰若的影子。这个时节的黄昏似乎过得特别快,很快天地就暗下来,没有了那抹残血夕阳,整个皇宫之是一大片黑森森的建筑群。炎烈最讨厌白天,在阳光下,什么都是那抹的清晰,因为清晰,所以丑陋,连年轻宫女脸上擦的粉也会显得像一层面具。炎烈喜欢黑暗,黑暗虽然隐藏着很多秘密,但是对他来说是安全的。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炎烈走出了清宁殿,没有人阻拦,没有人敢问他去哪里。炎烈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跃上身旁一座宫殿的屋顶,黑暗对别人来说视物不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比白天还要清晰的看着一座座的宫殿,找到冷宫的方向,在几座宫殿上纵跃过后,来到了冷宫的后墙。不知道那个丫头这两天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没有出去,在这种地方生病了,即使是小病也可以要了命,因为这里的人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炎烈翻过院墙,来到那个有草棚的院落,这里静谧阴沉。将阮贵妃那个小院子里每个房间都检查过,甚至连前面钱嬷嬷她们的每个房间也都排查过了,没有见到兰若。“难道死了?这么快?”
炎烈坐在阮贵妃的屋顶上,微微沉吟,一抹萧杀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当炎烈患得患失的犹疑的时候,一个轻盈的身影翻过了草棚那里的宫墙,没有逃脱炎烈敏锐的目光。“原来还是跑出去,不知去了哪里鬼混。”
炎烈嘴角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冷冷的眸子里有了星般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