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见杨夫人一直抱着孩子，没忍住说：“将孩子给奶娘吧，你这一路抱着，多累……”杨夫人听见这话却笑得开怀：“不累，这抱自家的孙儿累什么累呀。”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对柳氏道：“诶对了，我记得你们家衡儿和我们家禄儿是同年生的吧？怎么我们家禄儿都生二子了，你们家衡儿还未听到娶亲的消息……”柳氏听闻这话，瞬间板了脸：“别提那孽子了，以前老爷和他吵架我可都向着他，但今年，别说老爷，我都想将他赶出家门。”

杨夫人见柳氏脸色不太好，客套笑开：“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你也莫要太心急了……”“哦对了，那棠儿呢？”

虽然云小棠的事情一直在对外隐瞒，但这位杨夫人与柳氏走得近，所以关于云小棠的事情，她还是知情的。柳氏想起云小棠，脸色才算好了些许，不过也是一声轻叹：“虽说她现在成了夜王妃，夜王殿下待她也不错，但我总有些担忧……”“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样一个不受制约的男人，他今时今日待棠儿好，那日后呢？万一他哪天变了心，我们家能奈他如何？”

“所以说嫁女儿就是不能高嫁，棠儿这件事也全是没办法……”杨夫人明白她的苦恼，也跟着一声叹：“这倒是。”

柳氏越想越心烦，索性不想了，转移话题对杨夫人道：“今日是小年，既然杨老爷不在家中，你便在我云府过小年吧。”

杨夫人：“还是不了吧，我带着孩子出来走走好，还是要早些回去。”

柳氏伸手逗了下她手里的婴孩：“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二人什么交情，不就过个小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二人带着一群下人走走停停，绕过一片小花园后，王管家匆忙而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柳氏看向他：“怎么了？”

王管家如实回道：“大小姐和夜王殿下昨日来云府了，老爷让我提前知会一声夫人……”柳氏听到这话，怔了怔：“棠儿回府了？”

王管家点头：“还说要留在云府住段时日，年后再走。”

柳氏也不计较什么规矩不规矩，反而笑开了眉眼：“那最好不过了，我还寻思着年后找个时候去离京城瞧瞧呢，这下可给我省事了。”

这日是小年宴，柳氏因与杨夫人交好，便留了杨夫人在云府用晚膳。府里的年宴摆在正中央的客院内，这客院宽敞，摆了好几桌酒席。除了主人家的主席之外，周围都是下人们的坐席。因为热闹，不少下人将自家的小孩都带了过来。云小棠知道云府的小年宴会很热闹，因为有下人们带着孩子们过来玩，所以甚至比大年宴还要热闹。因此她也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首先她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其次君弈这人一惯脸色冷，倘若带着他一起去，想必会很破坏气氛……估摸着他一到场，就没人敢说话了，说不定还会吓坏孩子们。于是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听雨阁内哪儿也没去。云小棠本来打算早点睡觉，谁知刚沐浴完，柳氏就同周嬷嬷一道过来了。柳氏一如既往热络，一见到的云小棠就寒暄了好一阵，然后才询问道：“今日小年宴我这才忙完，话说起来，你这都回来了，怎么不去前厅那边？”

云小棠只好解释：“我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柳氏往帘子内瞄了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多日不见，她极想和棠儿单独说会儿话，这便伸着手，将人拉到了旁边的小厅里。进屋后，云小棠望着点蜡烛的周嬷嬷，问柳氏道：“为什么要在这说话？母亲想同我说什么？”

柳氏在小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说些体己话……”云小棠总觉得母亲有话想说，故此也没有开口，喝了口茶，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话。柳氏思想传统，事到如今，她也已经接受了女儿嫁给那夜王殿下的事实。既然有了名分，棠儿也过得好，她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唯独放心不下的，是棠儿以后的日子，所以沉默片刻，才试探着问道：“你去夜王府的这段时间，当和夜王殿下同房过了吧？”

云小棠喝进去的一口水还没咽下，闻言全都吐了出来：“母亲……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说是亲母女吧，但是这话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还是多少有点让人难以适应。柳氏一边帮着周嬷嬷给她擦拭着水渍，一边道：“我是你母亲，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只是想问，你打算何时要个孩子。”

云小棠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愣：“……孩子？”

柳氏郑重点头：“是啊，若没个孩子，你拿什么稳住男人的心……”她一改往日对那夜王殿下的恐惧与愤恨，拉过云小棠的手一本正经道：“你如今既是王妃，倘若你生了个嫡长子，那就是世子，日后即便夜王殿下待你不好，这个孩子将会是你往后的依靠……”云小棠：“……”虽然知道母亲是好意，但是她这古董三观她迄今不敢苟同。见人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柳氏又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还这么孩子心性，你不能单单眼前享受着，你要为以后的事情考虑……”“这男人贪恋一个女人的美貌，能贪恋到几时？多少都会厌倦的，倘若你有了几个孩子，那么日后他多少也能念在孩子的份上，不至于做得太过。”

云小棠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也从来不觉得孩子是拴住人心的工具或牺牲品。所以听到这些话，本能地不认同，但又不好直言反驳。于是她点了一下头，朝柳氏道：“我会考虑的。”

柳氏见人能想明白，也顿时笑开了眉眼：“说不准我这抱不上孙子，能早些抱上外甥呢……”聊到这里，云小棠想起什么，问柳氏道：“哥哥的婚事还没着落吗？”

柳氏说到这事就来气：“没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了好些人家的姑娘，他连个面都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