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圣人不这样做,萧贵妃也一定会这样建议他。”
杜晚枫看着他,缓缓解释道:“发生在敬天府内的案子,除了龙虎卫直接干预接手的,大多由敬天府衙门负责。那陶化知就是棵墙头草,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萧贵妃和岳卿侯。案子要是被他接过去了,这事顶多处理掉一个段逝水,断然扯不到岳卿侯头上。”
在确定了那些人夜闯学士府后,杜晚枫就立即让井宾通知张明净来将这些人给带走。而张首辅哪怕事先还犹豫不决,一旦有证据在手,加上他儿子已经完全卷进来了,他就没法再置身事外。那岳卿侯他是动也得动、不动也得动了。当然,杜晚枫也要防着府外那些监视的人。一旦府内动起了手,抑或是他们成功将闯进府里的人解决掉,另一批人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他们的主子。这事无论是萧贵妃还是崔行先知道了,都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要是给他们抢了先,让陶化知把人带走,张明净再想做点什么可就麻烦多了。所以他们行动一定要快,最好在敌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张慎来为官多年老谋深算,这一点他一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早朝之上,他突然抛出了这件事,就是不想给岳卿侯他们动手脚的机会。这一击不中,接下来再想有所作为就难了。“哪怕有证据证明岳卿侯残害民女、杀人害命,也奈何不得他?”
“就算那段逝水愿意指控岳卿侯,圣人不想办他,那岳卿侯都会平安无事。”
“怎么能够这样!”
张明净沉痛地一拍桌子。他是真的痛心,也为这个国家感到担忧。如果一国之君无视百姓苦痛和冤屈,带头包庇恶徒,视公理于无物,践踏大闽朝法律,让奸邪宵小继续为非作歹、肆无忌惮,那该是何等悲哀和绝望的事情啊!杜晚枫注视着张明净脸上的忧急和焦虑,没有嘲讽更没有笑。他常说张明净迂泥古板,但其实他也是最了解面前之人的。有一颗为民请命的赤子之心,渴望公理正义,甚至幻想着能荡平世间一切黑暗。曾经的他,也有着很纯澈的梦想。现在他没法坚持下去了,张明净或许可以。他有着一颗不撞南墙誓不回的心,哪怕周围全是尔虞我诈也不放弃自己的选择。大闽皇宫。一下朝,承安帝就来到了萧贵妃的住处。“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萧贵妃样子做得很足,长跪在地上,承安帝过来扶她她都不起。“圣人责罚臣妾吧,臣妾实在没有颜面再面对圣人了。”
“萧姐姐,你先起来,朕心里有数。你叔父是你叔父,萧姐姐是萧姐姐,朕不会因为岳卿侯犯的事就怪责萧姐姐的。”
“圣人如此体谅臣妾,更让臣妾惭愧。”
萧贵妃作势擦擦硬挤出来的两滴泪,就着承安帝扶她的手从地上起来了。“今日早朝,不少臣子都奏请朕依律让岳卿侯受审。他这次犯的事确实不小,还被人抓到明面上的把柄,朕也很难为他开脱。但那毕竟是萧姐姐的叔父,他要是出了事萧姐姐也会难过,朕心疼。”
“圣人待淑儿如此之好,淑儿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圣人。”
萧贵妃感动地偎到了承安帝怀里。她做出了小鸟依人的姿态,只是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君王和宠妃,有点像是母子。后宫曾有一位妃子在背地里这样调侃过萧贵妃,后来就被萧贵妃拔了舌头。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形容她和承安帝,哪怕是背地里都不敢。“圣人,叔父这人确实有些小毛病,但他对圣人一直都是很忠心很敬畏的,绝不敢冒犯圣人天威。这次的事情,想来是那常州知府一心攀附权贵,在叔父不知情的情况下送来美人试图哄叔父高兴。叔父今晨来见我,哭诉他被那常州知府给坑惨了。”
萧贵妃摇头叹息,继续说道:“在知道真实情况后,叔父就想让人将这些姑娘都送回家乡,还拿出了不少银两来对这些家庭做出赔偿。甚至姑娘们折损的名节,他也愿意弥补。只要这些姑娘愿意,他便会将他们接近府来,给她们一个名分。”
“当真?”
“叔父亲自跟我保证的,要不是张首辅拦住了人,这些姑娘都已经在返乡途中了。”
萧贵妃不只要为岳卿侯脱罪,还开始内涵起张慎来了。“如果真是一场误会那自然好,朕也不想因为这个事被那群臣子天天念叨。”
“圣人为了淑儿真是辛苦了,淑儿一早就去了御膳房,亲自为圣人熬了羹汤。整整熬了两个时辰呢,圣人可一定要多喝一点哦。”
“整个后宫,也唯有淑儿对朕最为用心。”
承安帝喝了羹汤,一早上的烦闷已经缓解了不少。萧贵妃一边为他按压着脑袋,一边酝酿着说辞。“圣人,淑儿听说昨夜有杀手闯进杜府杀人了?”
“嗯,是有这么个事儿,但杜家人没事,死的是那些闯进府的杀手。”
“这杜家遣散了家丁仆从,还有这样的实力呢?连那些杀手在他们手上都讨不到便宜,还丢了性命。”
“杜晚枫文武双全,众所周知。他孪生姐姐更是个舞枪弄棒的,之前就连徐大将军都称赞她勇武。那些杀手也是倒霉,跑到杜府去杀人,呵!”
萧贵妃听出承安帝话中对杜晚枫姐弟隐有欣赏赞叹之意,眼里闪过抹狠意。“杜家姐弟如此不好惹,那圣人之前对杜家的那番处置要是激怒了他们,会不会也会对圣人不利?”
萧贵妃担忧道。“朕乃一国之君,会怕他们?”
承安帝冷哼一声,“朕现在还没拿他们怎么样呢,也敢对朕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算朕真的处治了他们,他们也只能乖乖受着。”
“圣人威武。”
萧贵妃忙道。“不过,淑儿啊,你多心了,杜晚枫这段时间还是很安分的,对朕也从未有不臣之心。这一点,朕还是相信他的。”
承安帝紧接着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