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说完,右脚一勾,将喂猪用的一个大塑料桶踢到了大黑狗的身下,看架势这又是要接血了。我吐了口唾沫,呸呸的在手心里搓了两下。他妈的,不就宰条畜生嘛!菜刀从我手里倏的飞出去,一道血线冲天而起,大黑狗蹬了蹬腿儿,转眼就没气儿了。脖子上的血顺着黑色的皮毛往下淌,很快就淌了小半桶。我把刀扔在地上,也不理会张树,转身就进了屋儿。驹子和大炮早就把煮好的鸡蛋用盆装了给哥们儿们解馋,还有新烀的地瓜和地窖里的大苞米,满屋子都飘着香气儿。“斗儿哥,这苞米棒子可真香。”
锤子一边啃一边对我说,这小子一身的肥肉,肚子上的脂肪能有一尺厚,嘴不停闲儿,走到哪兜儿里都得装把瓜子儿。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现在我一肚子的邪火儿没处撒,哪有心情和他讨论苞米棒子。转眼到了下午,日头上到了正当间儿。出了屋子,张树已经站在门口,脚下面摆着一溜儿东西,绝大多数我都没见过。“让弟兄们把这东西都带着,这个包你背着。”
张树说完扔给我一个防雨绸的大背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树哥,这都是啥啊?”
大炮好奇心最重,一见地上的东西自己都没见过,好奇心就来了,蹲在地上,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鼓捣鼓捣那个。“大炮,等下这两把家伙事儿你随身背着,记住,一定不能离身。”
张树将地上的东西挑挑拣拣的分配了一遍,一行十九个人,没人空着手。看这架势,比往常打群架的时候来的还有气派。“爹,你就在家等消息吧!”
爹看我们呜呜泱泱的这么一大群人,也不那么担心,点点头,还是嘱咐了我两句。“等会儿,我先下去,斗儿哥跟在我后面,你们其他人一个挨着一个,下面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能掉队,听明白了吗?”
张树站在坟地中间发号施令。我没插话,在下墓这件事上,我绝对听从张树的意见,如今这十九个人,除了张树,谁也不知道下墓是怎么回事。张树拿着洛阳铲,这是路上他告诉我的,先在他脚下的位置用力的刺进去,那铲子便瞬间没入了地下。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在地上刺了二十几个坑洞,张树才回转过身。“就在这儿!”
他指了指他脚下的位置,但是在我们看来,那地方和其他的地方并无任何不同。人多力量大,加上张树对墓葬十分熟悉,不到两个小时,原本平整的地面就被挖出了一个深坑。一块白色玉石一样的石壁露了出来,上面隐隐约约的有些花藤一样的图案,可能年代久远,又在地下埋了不知多少年,根本瞧不仔细。张树纵身一跳,就稳稳的落在了那石壁前面。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拇指粗细的铜条,将那石壁上的泥土刮掉,之后又在那些花藤之间戳戳点点。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已经有兄弟等的不耐烦了。“斗儿哥,这张树在下面鼓鼓叨叨的,像他这样娘们儿唧唧的咱们啥时候能进墓?”
李想跟张树一直不太对脾气,张树还好,年纪在那摆着,很能沉得住气,但李想却是不行,炮筒子一个,遇到点事儿就冒火星子。“是呀斗儿哥,咱们这一帮人,一人一铁锹就把这墓给铲平了,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吗?”
吴用跟李想关系好,有什么事都是站在李想的一边。吴用名字起的好,跟水浒里的那个吴用比起来却是无用的很,典型的有勇无谋,凡事都是头脑一热,事后后悔。“都闭嘴!”
虽然之前对张树神神道道,故弄玄虚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身为大哥,我必须要顾全大局,张树是云机子的徒弟,单凭这一点,我就信他。“跟我来吧!”
天快擦黑的时候,张树终于发话。我眼看着张树的身影消失在那石壁的后面,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跳了下来,背上的背包被我这一跳震的上下摆动,勒的肩膀发酸。下到坑底才发现,那石壁后面是个巨大的黑洞,我站在洞口一比量,这黑洞少说也有一米二三,比我之前在小说上看到的墓洞可都要宽敞的多。我招呼了一声后面的兄弟,便弯身进了墓洞。扑面而来一股腥臭的味道,脚下一团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原本就弯着腰,脚又使不上劲儿,每走一步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是鼬鼠的粪便,进到里面就没了。”
想到自己脚下踩的竟然是老鼠粑粑,心里就有些犯膈应,自打小时候那次蛇口脱险之后,我对虫蛇鼠蚁这些东西就厌恶的很。“我操,这他奶奶的哪是老鼠屎,比他妈502还黏糊。”
我能听出来这是苏云东的声音,这小子是个富二代,老子是个煤老板,在山西有好几个小煤矿,今儿的那台桑塔纳就是这小子的。除了苏云东,还有几个人小声抱怨咒骂。“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不想跟着的都滚出去,斗儿哥都没吱声呢,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叽歪个啥?”
大炮听的不耐烦,对着身后就吼了一嗓子。突然,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头顶上扑啦啦的往下掉了不少的土坷垃,脚下又站不稳,啪叽啪叽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几个人因为没保持住平衡而前扑后拥的摔在了一起,最前面的人嘴巴挨地,吃了一嘴的老鼠屎。“嘘!”
张树在前面嘘了一声,队伍顿时就安静下来。说也奇怪,声音消失了,震动也很快就停了下来。我心中猜测,看来定是大炮刚才的嗓门太大,而这墓穴的墓道又太窄,声音被困在里面传播不出去,加上这墓道年代久远,沙土早就松动,所以才会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突然,前面亮了起来,我跟张树挨的最近,一眼就看到张树手里拿着的东西,是根大拇指粗细的白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