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一股黄符的味道,不会是村里跳大神的婆子吧!”
虬彦双眼一眯,双手负在身后说着,“果然,装神弄鬼的东西,最喜欢装聋作哑。”
听到这里,围观的百姓坐不住了,“她竟然是个神婆,好啊,神婆还敢来咱们兖州城,不怕内土地公报应吗!”
原来,在兖州,百姓们信奉土地神,逢年过节或者族里发生点大小事都要先祭拜过土地神和灶神,于是,神婆在兖州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一拆穿这老妪的身份,百姓们心中的愤怒更盛了,觉得自己方才愚蠢的举动是冒犯了土地神。因此,已经有些老古板的百姓开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庞校尉上前,对着假扮关王氏的女人说道,“说,是谁派你来演戏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伙同凶手可是要被判处黥面的,你还是个风尘女,想必这张脸最重要了吧,若是不想自己的脸上被刺字,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关王氏’打了个哆嗦,听到这话,害怕得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可她的手上已经被赶来的禁军用木枷扣住了,只能僵在原地神情扭曲。“还有你!”
庞校尉绕到老妪身前,“年纪也不小了,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掺和进这样的事来,那些人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说,我都说,官爷,我是无辜的啊,您放了我吧,我什么都说!”
‘关王氏’吓得两股战战,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钱再多也得有命才能花,她只是贪财,不是不要命。主簿额角滑落一滴豆大的冷汗,看见年轻妇人一张一合的嘴,心跳声猛烈到甚至盖过了耳边的声音,他目眦欲裂,可大脑却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我刚打扫完院子,就有人来敲门,可我已经不卖身很多年了,打开门刚打算赶人,结果,谁知那两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们拿着一个荷包的银子,告诉我只要我找到主簿,假扮成关郎中的媳妇给他喊冤就行,最好装得可怜一点,带上小孩或者是老人,去到主簿府门前哭丧就行了。”
庞校尉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那去找你的两个人是谁,你认得吗?”
“我不知道啊,这个时候谁脸上不是蒙着面巾,只看见两只眼睛,我哪里认得出来。”
‘关王氏’说着,一边抱怨一边回忆,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前一亮,“对了,来找我的那两个人手上都拿着刀,看起来一身的匪气。”
说着,‘关王氏’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挡在主簿身前的家丁望去,起初来找她的那两个人跟土匪似的,她还纳闷呢,兖州城民风淳朴,拿来这么凶悍的几个人,因此,她对那两人印象格外深刻。后来来到了主簿府,见到门边的两个家丁,她更加不解,这主簿不是个官吗,怎么身边的下人各个凶神恶煞的,简直比那庞校尉看起来更像武将呢。“刀?”
庞校尉一听,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起来,这城里敢公然带刀的除了他的禁军,就是兖州本来的衙役了,他手底下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那就只能是主簿那边了。想着,他锐利的眼神刺向主簿,在看到他身边还跪着个衙役的时候心一喜,他怎么忘了,这不还有个破绽吗?想着,他指了指衙役,问身边的妇人,“是他身上的刀吗?”
‘关王氏’当时只顾着数荷包里的银子了,那还记得刀长什么模样,只是觉得看起来都差不多,于是犹豫着点头,“看起来像是。”
衙役见老妪装哑巴的事情败露,自己被百姓忽略,正开心的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给他来这这一出,他惊愕的抬起头来,“你胡说,我身上的刀衙门里的人都有,你休想把这个罪名推到我头上!”
虬彦眉心一跳,站出来厉声说道,“老夫可不在乎是不是你找来她们演戏,但你现在还是杀害关郎中最大的嫌疑人,老夫可告诉你,这下不光你,你的妻子孩子都完了,因为昨夜才收到消息,摄政王恐怕不日也要来兖州城巡查了,难道你觉得摄政王会放过你不成?”
摄政王巡查的事当然是假的,他随口一说而已,现在这个衙役的软肋就是妻儿,若是不下一剂猛药,怎么能让这个衙役最后的心理防线都崩溃呢?一旁的主簿听到这里,心一惊慌乱的无法思考了,他阴鸷的眼神紧盯着衙役,似乎还想威胁他。可衙役连看主簿都不看一眼,双目凝在虬彦身上,仿佛虬彦成了他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怎会如此?摄政王金尊玉贵,怎么可能亲自来我们兖州这个地方,你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衙役眼里满是挣扎,他依旧嘴硬,大睁着眼的样子像是想从虬彦脸上看出破绽来。可虬彦行走江湖多少年,早就做到喜怒哀乐都不露与表象了,“你还担心摄政王来不来,老夫实话告诉你,他这样尊贵的人物就算不来,也会派一个使臣前来监督,反正不管谁来,你的罪状都会被写到折子里,或早或晚,你的妻儿都要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说着,他顿了顿,感叹一声道,“唉,你的孩子也没多大吧,小小年纪就在脸上烙下一个奴字,也不知道这后半生要怎么过。”
虬彦的声音似乎给衙役带来了画面,一想到自己娇嫩的孩子脸上刻下血淋淋的字,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抖,不可以,这种事怎么可以!“不,不,我说!我什么都说!”
衙役终于克制不住,莫大的恐惧将他淹没,他怎么样都行,他的孩子不行啊!他脱口而知的这一刻,主簿眼里划过一道阴狠,反手抽出衙役配在腰上的刀,恶狠狠地说道,“好啊,果然是你杀了关郎中,我要替他取了你的命——”说着,他目露凶光,高高举起长刀,眼看就要砍在衙役的脖子上。围观的百姓看到这都不由自主得到抽一口冷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