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便不去那书院了。他认识了些狐朋狗友,日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出入赌坊。他与家里人说的还是在书院,每个月仍回来取了银子便走,家中无人怀疑,他竟就这样瞒了两年。后来眼看到了春闱,爹让哥哥下场试试,哥哥推三阻四,后来眼见实在躲不过去了,索性说出了实情。娘被气得一病不起,爹抓起棍子要打他,可哥哥已经长得比爹还要高了,他一把就握住了爹举起来的棍子,轻蔑地说道:“就算我一直去读书又能怎么样?令才兄说了,像我这样的出身,就是读一辈子书也没什么用。”
“混账!”
爹吼道,“就是因为出身不好,才要读书的!这个家节衣缩食的供着你,就是指望着你考中状元光宗耀祖!”
哥哥只是冷笑:“儿子没那个能耐中状元,这光宗耀祖的事儿也做不到了。令才兄说了,他爹已经为他打点好了门路,到时候他只要去考,便定能榜上有名,我没有那有能耐的爹,现下跟着令才兄,日后他发达了,也好拉我一把。”
他嘴里的令才兄是徐家的大公子,徐家世代做药商,又和县太爷沾亲带故,家中颇为富足。爹被气得连喊家门不幸。哥哥把这桩事说了出来,今后索性脸掩饰也不掩饰了,每日在外面厮混到半夜才回来。爹娘曾想过断了他的银子,可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们嘴上说的再狠,过两日就忘了,依旧对他言听计从。四月想起前世楚家来议亲的时候,哥哥脸上先是浮现出狂喜,然后又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的妹妹,似乎对让她去嫁给一个病秧子而感到不忍,而等到他看到楚家抬来的一箱箱聘礼的时候,那丝不忍便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在她耳边调笑,要她嫁过去之后好好讨好公婆,这样他们林家就吃穿不愁了。四月当时只觉得心如死灰,问他:“哥哥,是不是只要能给你钱花,哪怕我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翁你也不在乎?”
哥哥“哈哈”一笑,说道:“你若真嫁给七十老翁,进门就是当老祖宗的,平白多了一群孝子孝孙供着,难道不该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