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云缃绮面前掉了泪。如大雨滂沱般的泪。砸在东边的桌椅上,亦砸在散落满地的枣子上。孙灵抱住母亲,缓缓拍着她的背,口里喃喃,“阿娘乖。”
安氏掏出秀帕,抹干眼泪,声音沙哑地对云缃绮道声抱歉。云缃绮摇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又缓了好一阵,安氏收拾好情绪道:“既都过去了,便谈谈,后续该如何安排吧?”
云缃绮略沉思一番,答道:“我那处,有许多从圣京带来的新鲜方子,自会倾囊相助。但是您二位如今与孙家姊妹的矛盾很深,这推陈出新一事一时半会很难办,不若,再叫些新格子来帮忙,也多能减少阻力?”
安氏眼一转,回道:“若说这新格子,我这处,确有那么个恰当人选,巧的是,她也住在这云流山上。”
云缃绮好奇道:“不知是哪位名流?”
“九福珠宝的千金,年灿灿。”
嚯,这名字一听就怪有钱的,应该能当个大股东。云缃绮道:“娘子为何觉得她是个恰当人选?”
安氏瞅了眼那熠熠生辉的多子盒,卖关子道:“届时,你便晓得了。我这几日寻着机会去约约她。到时便在你那云流市的宅子里会晤。她嘴刁得很,四娘的看家本领,届时可都得拿出来。”
云缃绮笑笑,“自不负娘子所托。”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时候不早了。该说的都说了,该达到的目的业已达到,再留下去,那可就太刻意了。毕竟一块提拉米苏,让她征服了这对母子的心,非但达到反客为主的效果,还又全不费工夫的得来了新投资人,实在是事半功倍,也实在是再贪心不得。云缃绮道:“天色已晚,儿便不多打扰了。二位好生休息,儿自归家去。”
安氏看一眼孙灵。那孩子道:“云姐姐,外头路黑,我送你吧。”
云缃绮见他竟得如此转变,自是欣然应下。与安氏道别后,他随孙灵下了楼。方才开门的老妪,见小员外从难得从厨楼走下,又惊又喜,一笑,唇角的皱纹,又怎么都兜不住了,看起来,竟莫名觉得有些和蔼可亲。孙灵打着灯笼,提醒云缃绮注意脚下碎石。他自个倒是随兴地蹦跳,不小心被绊倒了,又怯怯地爬起身,赧然一笑。这宅子,突地就好似燃起一丝生机。方才那些渗人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了。云缃绮走出那金色大门,回望一眼,仿佛宅里,也有温暖的金光了……她前行几步,见那车夫还候着,心里便也不慌了。她将肩上那大红大紫的披肩取下,往宅子前的空地走去,随意捡起个树枝,直直插在土里,然后将披肩系在上头。这是她与卢泓月和梁谨两人联络的暗号——若有事找他俩,半山腰空地扬起艳色旗帜便可!做好这一切,才见她缓步登上马车,自言自语道:“世人心皆有千结,凭啥你俩能遗世独立呢,赶紧下来吧,‘窃心’小居来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