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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桑芜当下绷紧身体,心脏有些不受控地加快了跳动。
周围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鼾声,看来是都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她和邱呈言都是两个小孩,所以被心怀不轨的人给盯上了。 她有些紧张,因为包袱里还有两块吃剩下的烙饼,如今水没有了,那是她目前唯一的食物,不能就这样让小偷拿去。 但那小偷并不会因为她的害怕而放弃离开,因为她是所有目标里看起来最弱最没有威胁的一个。 十来岁的丫头胆子都小,即便发现了贼也会被贼人的威胁吓得不敢动弹,所以贼人肆无忌惮。 邱桑芜不敢睁开眼,只凭感觉知道那人离她及近,因为她能清楚地闻到男人身上特有的汗臭味。 后背起了一身冷汗,邱桑芜的手紧紧拽着胸前的衣裳。 他们这一行人成年男人不在少数,除了和她有过节的陈贵和胡常娟的男人,还有那个跛脚的陈德胜,其他人她几乎都没有印象。 这两日吃烙饼时她都十分警惕没让人发现,她想不出会是谁盯上了她,但她也不可能让小偷拿走她最后的食物。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圆月西移,林子里显得有些昏暗,猫头鹰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啊~” 忽的,一道刺破黑夜的惨叫声将沉睡的众人惊醒。 年纪小的孩子被那一声惨叫吓得哇哇大哭,惊醒的人群惶惶不安的向着惨叫声靠近。 手中的石块沾染了一小块殷红的血迹,昏暗的夜色里,邱桑芜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眼前捂头惨叫的男人身上。 邱呈言也被惊醒了,紧张地拽着邱桑芜的衣摆,吓得浑身都在颤。 “小宝,躲在姐姐身后别动。”邱桑芜的嗓音微凉,像挂在叶间摇摇欲坠的露珠。
陈贵被这一下砸得有些狠,捂着脑袋嚎了半响,听到邱桑芜的声音,这才想起要反击,一抹头上的血迹,凶神恶煞地就要扑过来。 邱桑芜瞳孔一缩,护着邱呈言后退了半步,很快又稳定心神站稳脚跟,在陈贵冲到面前时再次抬起手中的石块,倾尽全力砸了过去。 陈贵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头晕目眩的脑袋半响爬不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半夜打起了我的主意!”邱桑芜拽紧石块,目光狠戾:“看来我之前警告你们的话你没听清。”
她拿着沾血的石头威胁似的向陈贵靠近一步,目光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暗沉的沾血的石块在她手中仿佛一把索命利器,让那些被哀嚎惊醒吸引过来的人瞧着心底生寒。 萧寒松闻声赶了过来,瞧着邱桑芜手中的石块满是担心:“怎么回事?”
邱桑芜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小声道:“你别管!”
远处的猫头鹰又叫了起来,阴森森的叫人心中发毛。 邱桑芜掂量着手中的石头,咧开嘴角讥笑起来:“看来是大家忘记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所以今夜才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也对!毕竟我年龄还小,谁会相信我手上也是沾过人血的呢?”
手上沾过人血?! 围观的人齐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邱桑芜玩世不恭地扬了扬下颚,轻蔑一笑:“既然有人不想活,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她抬起手中的石头,让月光照亮上面斑驳的血迹,一字一句,缓慢又狠戾:“我可以用这石头,将你们的脑袋打得稀~巴~烂~” 少女在朦胧的月光下神色温柔又亲和,本是让人极为赏心悦目的,但那阴森冷冽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人如临深渊,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齐齐变了脸色。 就连地上抱着头哀嚎的陈贵也不由瑟缩了一下,竟一时不敢再与她对视。 那远处猫头鹰的叫声就像在他心头敲着催命的鼓,一下又一下,叫他冷汗津津。 他这几日里得罪了许多人,本来没打算在这时候偷东西的,但他实在又渴又饿,他只是想找点水喝,可他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自身都难保了,定然没人愿意将水分给他,所以才想去偷点。 他在人群里找了很久,最后才看准了邱桑芜的包袱。 虽然之前的威胁就在耳边,他也犹豫了很久,可后来想想,这丫头瘦胳膊瘦腿儿的,就算她发现了也没法把自己怎么样。 他又觉得这个又干又瘦的丫头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虚张声势,最终欲望胜过理念,贪婪迫使他下了手。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算错了,这丫头是个硬茬儿,又狠又凶悍。 陈贵咬着牙,虽害怕邱桑芜手中的石头,但又不甘心这样白白算了,他可是见着了那包袱里面有好几个油纸包。 他饿了好几天了,再不吃东西明天就跟不上赶路的队伍,他会被人群遗弃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林子里,或许会饿死在半路上,也或许会被林子里的野兽分肉拆骨。 但他不想这样,他想要活着,他还要去郯城投靠他的姐姐,他姐姐嫁给了郯城的一家商户,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他马上就会有好日子了,所以他还不能死在这儿。 最终,美梦战胜了恐惧,他抬起血淋淋的头,阴恻恻地笑看着邱桑芜:“我不过是想找点吃的而已,你那么彪悍做什么?”
陈贵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在围观的人群里指了一圈:“我们的食物都没有了,我们只是想找点吃的活下去而已,我知道你包袱里有很多吃的,我不偷你的。”
陈贵极尽贪婪的目光像爬虫一样缠在邱桑芜的身上:“你只要借给我们一点点就好,等我们回头找到吃的就还给你。”
陈贵学聪明了,也见识了邱桑芜的彪悍,但他不相信邱桑芜能以一敌众,他深谙一个道理,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活命面前。 他猜测那些人身上也没有吃的了,就算有肯定也不多,他们要想活命就得找吃的,而眼前就有他们急需要的东西,他们不会放过的。 反观邱桑芜,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独自抵抗众人,要么将东西都拿出来分给众人,但显然她没得选。 她没办法像之前护着薄荷叶那样硬气地护着包袱里的饼子,因为薄荷叶她能让他们自己去摘,饼子她没法找地方让他们自己去取。 更何况,他们找她讨要的借口是“借”而不是“给”,她若不“借”,定然会引起众怒。 邱呈言被咄咄逼人的人群吓得紧贴在邱桑芜身后一动不敢动。 邱桑芜看着人群因贪婪而泛着红光的眼睛,她能够想象到,若是她不同意,只怕这次没那么容易脱身,他们对食物的狂热和欲望会将她掩埋,甚至拆食入腹。 她没见过易子而食,也没见过人吃人的场景,但她真的不敢确定这群人会一直保持清醒,那真的太恐怖了。 咬了咬牙,虽不甘心,却只能将包袱踢了出去,里面的油纸包滚了出来。 那散落的烙饼就像散发着芳香的诱饵,让人群瞬间丧失了理智,他们争先恐后的扑上去,又是一场夺食大战。 “阿芜。”
萧寒松看着故作坚强的小丫头,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满眼疼惜地向她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她紧紧拽着石头僵硬且颤抖的手上,安抚般的语气温柔。 “别怕!”
邱桑芜回眸,便撞进了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里,她很惊讶,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他又是怎么看出来她其实很害怕的? 萧寒松瞧着发愣的小丫头,温和的掰开她扣紧的五指,将她拽在手中的沾血的石头取走丢掉,又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无声安慰。 他抬眸看向大打出手的人群,神情冷漠。 他的目光透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遥远的地方,漆黑的星眸深邃得仿佛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声音清浅又冷漠,包含着若有若无的沉痛与恨意。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样的生存之道上,无论是坏人还是好人,若是不够强大,便无法生存。现在的我们都太渺小了,很多时候,我们只有选择放弃,选择隐忍,才会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邱桑芜盯着他,仿佛能够从他凉薄又冷漠的目光里看透他曾经悲惨的过往。 这个少年,他的回忆,想来也是不如意的吧! 沉默良久,她仰望着天,看着那满天自在的星星,低声道:“我知道!”
她看向混乱的人群,光线很昏暗,她根本看不清那些打在一起的人,只能看到一团团人形的黑影和偶尔被月光照亮的狰狞面孔。 她看着眼前夜色,明亮的瞳孔中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忧伤。 她只是所有普通人中的一个,她无意卷入这个贫瘠的世界,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半响,她才重新注视着身旁的少年,浅浅一笑:“我只是有些可惜我的烙饼。”
邱呈言看着打作一团的人,那些凶狠又带着恶意的声音将他吓得紧紧拽住邱桑芜的衣袖,很害怕她的姐姐也去和他们抢。 那些人好凶,姐姐打不过,他不想要姐姐受伤,仰着头,泪汪汪地祈求着:“姐姐,小宝不饿,小宝不要饼饼,姐姐不可惜,姐姐不去~” “噗~” 邱桑芜被小孩儿紧张的模样逗笑了,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暖呼呼的,摸摸小孩儿的头,安慰道:“姐姐不过去,他们是疯狗,姐姐在这儿陪小宝。”
萧寒松看着姐弟俩的互动,抬头看了看天空,被树冠圈出的不规则的天空横穿了一条月白色的银河,无数的星星围绕其中,将原本清冷的黑色天幕装饰得温柔又美丽。 当他再看向那温柔地安慰着小孩儿的少女时,头顶那一方璀璨温柔已刻在了他漆黑的眼瞳里。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