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徐自行冷漠的看着,就等她完成行礼。在他的身侧,卢母赵翠芳,卢佳期的姐姐卢佳怡,两人哭得眼睛红肿,这会儿也顾不得哭丧了,直愣愣的看着薛慕春,眼睛里甚至露出了兴奋的期待。只要她磕头,就等于她认了错,卢佳期在天有灵,可以有所慰藉;而徐自行也会看在薛慕春犯下的错误,继续照拂卢家。所有在场的卢家亲戚,都是这么想的。薛慕春一根根的攥紧了手指,指甲掐在掌心肉里,身体绷紧到了极致微微的颤着。灵堂上,白蜡烛的火光在她的眼底跳跃,烧红了她的眼睛。她的头被杨秀摁着,强迫她给卢佳期磕头。她却是梗着脖子硬着腰,怎么都不肯低下去。除非有一把刀砍了她的头,折了她的腰,不然,就别想让她磕下去!也不知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薛慕春豁然挣脱了杨秀的控制,她一步向前,一把拉扯下灵台上垫着的桌布。烛台倒塌,蜡油流了出来,火苗瞬间点燃旁边的挽联,顷刻间,一片火光。浓烟与火成了眼前唯一的景象,那倒塌的牌位,黑白照片淹没在黑烟里,薛慕春站着,直面灼热的温度。那一刻,她脑中是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掐住了,只剩下窒息感。待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是烛火点燃挽联时,她吸入了浓烟。嗓子火烧火燎似的疼痛,四周都是混乱的,闹哄哄的,尖叫声,哭声,咒骂声一片,眼前是胡乱奔跑的众人,有着急扑火的,也有怕死先逃的。宾客送来了很多花圈,这会儿全成了火舌的祭品,火势凶猛,没有人再逼着薛慕春给卢佳期磕头,杨秀在火势起来时就跑了。前面的火光中,有一个人影逆火而行,冲进火海中去抢救卢佳期的骨灰盒等物品。薛慕春在腾腾烟雾里眯起眼睛,认出那个人影是徐自行。这会儿,她忽然觉得嗓子不疼了。连骨灰盒都这么重要么?她鼻腔哼出一声类似自嘲又像是羡慕的声音,趁着混乱走了。 将来会怎么样,她心里大约有数,只是以后是比现在更好,还是更坏,就要看徐自行了。但她不在乎了,对于这场火,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愧疚感。卢家起火,远处有消防车的鸣笛声,卢家门口也围了很多的邻居看热闹。薛慕春走在这些看热闹的人里面,与他们背向而行。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她脚步一顿,抬手捂着肚子,呼吸急促起来。感觉有什么流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心底浮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只是还未等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眼角余光瞥到一脸气急败坏的徐自行,他在人群里搜寻,一看就是缓过来,出来抓她的!薛慕春脸色惨白,唇角勾起一抹悲哀的笑,她艰难吞下一口唾沫,跛着脚快速离开。……卢佳期的葬礼变成了火海,坊间又有了新的传闻,说徐家的那位暗太太彻底露了把脸,说她不但手刃了小三,还把人灵堂烧了,她那是不让人生前好过,也要让人死不瞑目,一口恶气就此灰飞烟灭。人们说得津津有味,这段时间里,如果没有别的大事发生的话,这话题应该可以让人嚼半年。那场火之后,卢家又办了一次葬礼,只是那次做得很低调,把卢佳期的骨灰下葬了,说是先要让死者入土为安。但那之后,薛慕春却十分不好过。那一口浓烟熏坏了她的嗓子,在伤没有养好之前,她说不出话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消失在卢家的那个葬礼上。她本就胎像不稳,还在犹豫这孩子的去留时,宝宝大约是看到了这家庭的不幸,想另外投胎。当然,也有可能是卢佳期看不过她一把火烧了她的灵堂,报复的带走了那孩子。此时,薛慕春独自在家坐小月子。她流产的事只有白绯月知道。薛家的人怕徐自行迁怒,根本不敢来找她;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让徐家成为笑柄,宋兰英只会让她自己收拾残局;徐自行正在对她进行打击报复,看她一眼都会让他想起她点燃的那把火,又怎么会来半月湾。“徐自行……他没有跟你提离婚吗?”
白绯月端着汤过来,小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