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抬手揭去了脸上那道疤,在我们三人齐齐的注视下不急不缓道:“我还道你赤妖攀上贵人,便不认识衍哥哥了呢。”
凤罗掩嘴娇笑,矢口否认:“哪有什么贵人,花衍你可真是爱说笑!”
花衍却不和她打含糊,直接揭穿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我不曾想到,他居然连我过去的身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左侧的这位白衣姑娘,佳人绝色,袅袅娉娉,定是当年誉满京都的素王妃无疑。而你右手边这位,玉貌琼姿,爽心悦目,必是那大难未死的青州知府独女--苏姑娘,或者,我也可以提早叫一声,涵王妃。”
凤罗神色莫名,玄素则感兴趣地挑眼看向他,而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就像是我本以为我可以慢慢疗养的伤疤,忽然又被人残忍地揭开,而且是以这样嘲讽的语气。王掌柜在一旁直哆嗦,哪里还敢向他索赔,见他举步进了屋,便拣了空子赶紧开溜了。花衍右手慢慢抚过腰侧的竹筒,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口中语气淡淡:“素王妃莫不是来寻我找解药来的?”
玄素眼中的兴致更浓了,唇边也不由得缓缓绽出笑意:“看来花公子是知道我们的来意了,既是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花公子可是应还是不应?”
花衍盯着她的眼睛,玩味一笑:“我若是不应呢?”
我紧张地看着玄素,却见她仍是不慌不忙地答道:“不应,那玄素便只好用请的方式了。”
花衍一勾唇,嘴角的不屑显而易见:“你以为就凭你?还是就凭你那暗部?”
见玄素敛了脸上的笑意,满意地接着说道:“你即便告诉你那太子殿下说你不报仇了,只要你手上握着暗部的势力,你觉得他会信你?”
暗部居然是玄素一人所掌管,而子墨居然对此毫不知情?玄素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语气平淡之极:“那又如何?”
花衍挑挑眉毛,耸了耸肩,无谓道:“如何我不知晓,与我无关便是。”
一旁的凤罗看不下去了,着急道:“花衍,人命关天,你当真不愿出手救人?”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花衍仰面大笑起来,末了,凝睇着凤罗,神色貌若正经道:“赤妖,你当我是萧恒么?”
凤罗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却瞬间即逝,随即恼道:“花衍,我可没闲情和你耍嘴皮子!”
玄素伸出手,示意凤罗先不要说话,眼里掠过一丝光泽,柔声道:“这次太子所中的毒是夜惊寒,阁下想来应是好多年没遇上了吧,难道就不想试试身手?”
即便如此,花衍也不为所动,只撂下了一句话:“花某只听命于庄主,没有庄主之命,任何我不想救的人,都与我毫不相干。花某可不似某些人,到今日还弄不清自己主子是谁!”
听到这儿,凤罗哪里还忍得住,俏丽的容颜都快拧到一块儿了:“你不要用庄主来压我!庄主才不会像你这般是非不分!”
花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翩翩然迈着步子便要往外走。我见他这就要走,连忙叫住:“花公子,请留步!”
“哦?涵王妃还有事情要吩咐?”
我一肚子羞恼,可也不能发作,只好强颜笑道:“吩咐不敢当,紫涵不过是一介草民,只是素闻花公子毒术精湛、仰慕多时,可今日一见,却略有失望。”
花衍放下了手中的竹筒,轻蔑一笑:“你不过还是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不要学人玩这些心术!倘若日后相见,你还是莫要叫我失望的好!哈哈哈哈哈……告辞!”
是夜。孤月照空,夜色如水。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宅子里,立着两个黑色身影,一个颀长清瘦,一个虎背熊腰。“花衍老弟,你还打算在凉州呆多久?庄主等你回去复命好些时日了。”
“都已经有些时日了,多等几日又何妨。对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转告庄主,改日鸢紫与我一道回庄。”
“鸢紫那丫头也在凉州?”
“嗯,有几个月了。她最近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得很近,我正在观察,怕她年纪轻被人骗了……”“哎哟,我说,花衍老弟,你隐藏得倒是有够深的,这些年都不见你身边有个女人,原来是对鸢紫小丫头情有独钟啊!哈哈哈……哎哟喂,你轻点儿!”
花衍像是对那人用力击了一掌,那个人吃痛地叫唤了起来。“我可对黄毛丫头提不来兴趣,怕她被人骗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误了庄主的大事。说到这黄毛丫头,今儿个还见了一个,你猜是谁?”
“我哪里晓得?你快说说,长得俊不俊?可有鸢紫丫头好看?”
“瞧你那点出息!”
花衍缓了缓,像是在平复语气,后又接着道,“是庄主的小心上人--苏紫涵。”
“哦?她怎么也来了?她知道什么了吗?”
听到这儿,躲在暗处的人的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下毒事件很有可能与笑楚山庄的楚庄主脱不了干系,可也不敢像上次一般妄下定论,害得阿涵现在一提起这件事便会眼底满是后悔凄哀。她继续躲在墙角,静静地不出声,听他们继续说了下去。“她能知道什么,她虽然聪慧,可都是些小聪明,能成什么气候,真不知道庄主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不过,和她一道来的玄素可是很不简单,心思深沉,不可小看。还有赤妖,她可真是碍手碍脚,这个叛徒居然妄想我去救那祁玄墨,她难道不知道要祁玄墨命的就是庄主么?她们……谁?”
一直躲在暗中的人没有料到她后背倚着的这堵墙会突然坍塌,院中的四道目光一下子都聚到了这边,虽然身处黑色投影里,可他们二人功力高深,她确信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只好镇定了心神,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