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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不知道三爷是何时离开的,她醒来时已过了请安的时辰,慌张地扯着酸痛的身体起床时,看到柳月已在床边守候许久了。朵儿知道昨夜不是一场梦,看到柳月时不好意思地绯红了脸,柳月装着没事人一般,如实的将早上的安排都和她说了。
“皇上说,昨晚在钟粹宫不合规矩,主子就当皇上没来过便好,若有什么手尾,方瑞公公会去打点的。今早的请安,我已经遣了柳影去告了假,说是主子身子又不太好,主子今天就在房里休息吧。”柳月确实是宫里见过事儿的老人了,这一番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化解了朵儿的尴尬。柳月不知情,以为朵儿是初次,担心朵儿会慌张无措,将事情一应说完后,又柔下嗓子握着朵儿的手道:“主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奴才的,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今日会一直陪着主子的。”
朵儿感觉手上的暖意慢慢传递到全身,她并不怎么把柳月当做一个奴才,柳月更像一个大姐姐,处处照顾她、督促她、提醒她。朵儿重新躺下,将脸颊贴在柳月的手背上,轻轻应了一声。 元宵之后,皇上再没来过钟粹宫,温蘅韵对此也感到奇怪,曾问过朵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朵儿也以为是因为三爷太忙了。朵儿并未多想,也是因为她自己忙于荷包的事情,她想了一个办法去探太后的话。 年节没过多久便是太后的寿辰。宫里众人都没来得及歇一歇,就开始忙着准备给太后的贺礼。虽说按名分,有品阶的妃嫔都需要筹备贺礼。但真正能拿到太后跟前过目的不会太多,大部分的礼不过是由着太后跟前的嬷嬷清点造册后,直接入了库房。 朵儿打算绣一幅百花祝寿图,时间有些紧张,她请温蘅韵帮忙,就当做两人一同献的礼了。 “温姐姐的画这么好,样子就由你来定吧,只菊花这一样你按我这个荷包上的样子打底,也由我来绣。”
“你喜欢菊花?我看你绣的花样子有好些都是菊花。”
“就是以前习绣多用这个花,我家乡有一口泉水,泉水旁长了许多霜花,小时候常在泉边玩耍,如今看到这花便让我想起家乡,所以平日里时常绣。”
“原来是这样,不如我将你擅长的花放在一侧,我擅长的放在另一侧,这样也方便我们两人同时绣,时间就会宽裕一些。”
温衡韵的提议真不错,朵儿很是赞同。 朵儿一心想着如何从太后那打听到当年的事情,紧赶着在寿诞前献礼,在最后几日连着熬夜,温蘅韵都看不下去了,劝她却劝不动,只得也陪着她熬。朵儿很是愧疚,拦着她的手。 “我是担心寿诞那天这礼呈不到太后娘娘跟前,才想着提前送去。姐姐不必陪我熬,若是还有一些来不及的,我会一并绣了。”
温蘅韵不得其解。 “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急功献利的,这又是为了什么,连身子都不顾了?”
“太后娘娘待我向来很好,我能孝敬她的也就这点心意了,若是不能将心意当面表示,我心里总是难安。”
朵儿说的虽不全是实情,但也不是假话。这理由若是换第二个人来说,温蘅韵是不信的。在温蘅韵在宫中见过的人中,朵儿是难得的毫无无害人之心,若往后余生能与这样的姐妹相伴,是温蘅韵心中所愿。 终于在寿诞前两日,朵儿和温蘅韵一同到慈宁宫献了寿礼。百花图绣工精致,每种花各有姿态又相得益彰,太后看了很是欢喜。 “你们的绣工极好,干嘛妄自菲薄,还怕拿到众人前丢了面子,非要先送了来给我。”
“谢太后夸奖,臣妾从初学只擅长绣霜花,但想着给您贺寿,只绣霜花不合适,不若绣百花更喜庆一些,恰巧韵常在的女红也是极好,我们俩一拍即合,就绣了这幅图,是我自己担心其他花样子没绣好,给太后丢脸,才私下来呈给您。”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 “你的绣工我是见过的,特别是这霜花,在宫里也算是独一份,我特别记得你以前绣过的一个物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是个荷包吧,初见时我就很是欢喜。”
朵儿心里一动,太后竟然记得,荷包的去处看来有希望了。 “我记得是您那年到我们部族时,额吉呈给您的。不知道那荷包还在吗?”
朵儿忐忑地问。
太后面上几分不悦地叹了口气。 “不在了,有次阿兰珠来请安,正好先帝也在,她看我拿着那个荷包,说十分喜欢上面的花样,便向我讨要,我一个长辈也不好为难她,便只得应了。”朵儿有些惊喜,既然给了阿兰珠,那便好办了,或许柳月能知道去向,可柳月见到这荷包也许多时日了,为何从未提起。 回到钟粹宫,刚与温蘅韵分别,朵儿便拉着柳月回了屋。 “柳月,我随身的那个荷包,你当真没见过?”
朵儿这样问,柳月有些烦恼。 “公主的东西不少,许多都是把玩了几日便压了箱底的。我也没法保证能记住所有过目的物件。不过太后赏公主的东西不多,我大概记得是有几样,如果是在您进宫前赏赐的,让我想一想。”
朵儿看着柳月思索了许久都没头绪,正着急着,外边响起常礼回事情的声音。朵儿听完常礼的话,应声表示知道了,常礼起身打算告退,朵儿忽然也想问一问他和柳影。 “常礼,你叫柳影一块进屋,我有事问你们。”
等两人进屋后,朵儿将荷包拿了出来。 “你们两人可见过十一公主有这个花样子的荷包?”
说着将荷包递给两人仔细瞧了瞧,荷包传到常礼手上后,才看了一会儿,常礼点头回道:“我见过。”
朵儿的心狂跳了起来,一旁的柳月疑惑地问:“何时见的?公主的东西都由我造册,如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反而记得?”
常礼看柳月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赶紧解释道:“这物件虽然在公主手上时间短,但正好是我当值的那几天,加上来处和去处都很特别,我印象特别深,那时是你病了,你自然不知道。”
朵儿没注意柳月的小脾气,着急听荷包的来去。 “你先说来处和去处。”
“那荷包是太后赏的,其实,其实是公主喜欢了,向太后要来的。”
常礼说到这里,有些紧张又有些玩味,这却不是朵儿关心的细节。 “去向呢?”
“是睿,不,是皇上要走了。”
常礼话才出口,朵儿的脑袋瓜子里已炸出了一群蜜蜂,嗡嗡地响成了一片,以至于常礼后面那一大串絮絮叨叨的细节,她几乎都没听进去。 “为什么我特别记得,柳月也知道,从前几乎都是先皇和皇上给公主东西,公主要给他们送礼都是就着年节和生辰,很少有平日里给的,即便偶尔问候病痛的,也不会送荷包这样的。那日公主从太后宫里要了这荷包出来,碰到进宫的皇上,皇上看到公主手里把玩的荷包和宫里常见的不同,就问了一句。皇上听了荷包的来历,忽然对荷包很感兴趣。我从未见过皇上对荷包这类物件感兴趣,那日却为了那个荷包,甚至都有些恳求的意味。公主虽然喜欢那个荷包,但更多不过是想气气……嗯……娘娘,看皇上如此钟意,便送给了皇上。”
柳月听完却不见朵儿说话,转头去看时,发现主子面上神色复杂,柳月轻唤了唤朵儿,朵儿才回过神来抓着常礼的手肘再问了一遍。 “你看仔细了,确实是这样的荷包吗?”
常礼怕自己误了主子的事,特别再低头看了看那个荷包。 “没错的,那时候公主为了要那荷包,特别夸了这绣工,还拿着荷包细细的说了哪儿绣得好,为什么好,我好奇公主到底是敷衍……娘娘还是真心话,也仔细打量了那荷包。那绣工确实上品,还有那花样子在宫中不常见,我印象就特别深。说起来主子绣工的风格和那花样子倒是挺像的。我记得太后娘娘说过那荷包好像是一个故人之女绣的,那故人……” 常礼忽然醒过神来。 “那个荷包不会就是主子做的吧?”
朵儿说不上此时的心情是惊诧还是生气、是庆幸还是埋怨,各种情绪夹杂在一块儿,让她不知所措。为了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去面对三爷,她把几人都遣了出去,自己拿起针线,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荷包。她轻嗅荷包的味道,闻到了那一丝苦味,她皱了皱眉头,她拿了剪子来将荷包拆开,把药包取了出来又缝好,最后还在荷包上繁复的衬花间绣了一个“极”字。 她很想去求证,却不知从何开口,毕竟那是件羞于启齿的事情;她也有些恼他为何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可又感觉不能全怪他,毕竟那晚自己喝醉了,她依稀记得是自己缠着他不放的,她更想起当时一直叫着珉佑的名字,这让她又不知如何去面对他,如何去询问那日的事。 想了一夜,朵儿想明白了,既然如今她已确定自己更希望能见到的人是三爷,她也不会再为珉佑而烦恼,日后她与三爷会开开心心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从困惑中走出来,朵儿才发觉是真的许久没有见到三爷了,她很想他,若是换做从前的她,想到什么事情必然是立即付诸行动了,如今要顾忌许多事情,她考虑再三,还是派了柳月去和方瑞打听一下。 “前些日子听说皇上忙于政事,若是皇上还在忙,就请教一下方瑞公公,有什么我可以为皇上做的。若是实在不合适去打扰皇上的,你托方瑞公公将这个荷包拿给皇上。”
经过这几日朵儿关于荷包的只言片语,除了荷包回到朵儿手上的这一环节,柳月大概补全了这个荷包周折离奇的经历。 “可还要加上什么话?”
朵儿羞涩地摇了摇头。 “不必,他看到荷包就知道了。”
没想到柳月一去就是好半天,朵儿坐立难安,一直设想着再见三爷时,自己要用怎样的表情,要说些什么。可惜她所有的设想都落了空。 柳月回来后,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直到朵儿看到她,她才进屋。进屋后,柳月也没有马上回话,只是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朵儿很是疑惑,按柳月的性子,平日里极少有这样不干脆的时候。 “你可见到皇上了?没见到?还是,只见了方瑞公公,公公说了什么?”
见朵儿急切地连问,柳月更是犹豫。反而把朵儿吓到了。 “不会,不会是皇上有什么事吧?你别吓我。”
柳月见朵儿真急了,忙安抚她。 “皇上没事,主子你别急。”
柳月轻吐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她先拉着朵儿坐下,而后将在院子里组织了许久的话给朵儿说了。 “我去时皇上不在,问了乾清宫的其他公公,才知道皇上还在前朝议事。看来皇上是真的忙,我等了小半天皇上才回来,皇上回来就直接进了寝殿休息了。”
“好在方瑞公公看到是我,等皇上休息了就出来见了我。我就按您的意思请方瑞公公向皇上转达您的关怀。”
柳月说的时候,为了顾及朵儿的感受,没有将皇上和方瑞那些令人不安的表情和原话都告诉朵儿。比如皇上回宫时看到她了,她给皇上行礼时,皇上的态度却和从前完全不同,既不问关于朵儿的任何事情,脸色在看到她时也十分不悦,只停了停脚步便直接进了屋。 而方瑞也不是因为看出她有话要说,才在皇上进屋后再出来的,而是皇上遣了他出来,开口便说如果不是朵儿身体不舒服,就不必再去找皇上了。 柳月不死心,大着胆子将朵儿的话请方瑞公公相传,好在方瑞并没有为难她,还是仔细听她说完,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的无奈。 “娘娘知道皇上忙,担心打扰了皇上,但有些话不好让我们传,就请公公帮忙将这个荷包呈给皇上,娘娘说皇上看见这个荷包便知道她想说的话了。”
方瑞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脸上的表情竟现出似乎见过荷包的样子,轻叹一口气后,表示可以试一试。 “若是待会儿皇上有什么话,你回去和娘娘说时还需斟酌一二。”
这话让柳月越发不安,果然不过半盏茶时间方瑞就出来了,将荷包还给了柳月。 “圣上说,这荷包既然已经还给了娘娘,如何处置就是娘娘的事情了,圣上不会再过问。”
柳月完全不明白话里的内涵,再请教方瑞时,方瑞竟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若不明白,回去问你们主子便好。”
说完便一甩袖子进了屋。
柳月隐去所有细节,只将那句任主子自行处置的话说了。朵儿隐隐感觉不对,但这些话从面上听又没有什么不妥,只得先将荷包收好,改日再寻机会探一探三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