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只怕也会是唯一一人。离尘乃是大理寺暗网专用的神医,医术超群,且与大人是至交好友。得知他此行要去大理寺为一个女人看病时,难免很是新奇。待两人回到宿房内,更是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只见司宴斜坐在床榻边上,低头凝视着沉睡中的女子,许是衣角被昏迷中的女子紧紧牵着,他转身换洗毛巾的动作也很是轻柔,生怕动作太大,吵醒女子。替她换下额间的毛巾时,那双操持大理寺在官场驰骋的手掌,却满是柔情的抚摸女人的额间和脸颊。若是江吟和离尘不知道两人的身份,定会以为他们是恩爱白首的夫妇。“司宴,你简直禽兽,她可是贺府少夫人,你们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离尘动作浮夸,放下药箱匆匆上前,既是玩笑也是提醒:“若是传出去,旁人不敢非议你,少夫人可就遭了殃啊。”
“传出去?若是今天这一幕能传出去,除了你,也再无旁人敢。”
司宴闻声并未转身,依旧双目含情的凝视着昏睡中的女人:“还不赶紧用药?”
“我的大人...我就算医术再高明,也不能不望闻问切,就贸然开药,要是吃坏了她,你还不得吃了我?”
离尘一脸无奈的蹲下身子,眼瞅着司宴不肯离开,也只能这样半蹲着给她把脉了。良久,离尘才一脸凝重的抬眸:“她发热时因为风热外侵,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内有郁结,气血不畅,且肝火旺盛,进食少,身体虚弱到极致。若是不加以调理,常此下去,郁结严重,莫说是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了,只怕会心绪不解,做出自残自戕等事。你若是当真喜欢贺少夫人,也不应该...”离尘相劝的话还没说完,看着司宴眸中的威胁,只得老老实实闭嘴:“我去开药...”江吟送离尘离开后,又折返回到房间,欲言又止。“有话说?”
司宴再次替沈南卿换上额间的毛巾,淡淡的说着。“大人,大祁开国一来,达官贵族也好,世家名流也好,只有过一位自请下堂的官员女眷。少夫人如今是诰命夫人,也断然没有改嫁的可能。”
江吟顿了顿声,鼓起勇气道:“大人如此在意少夫人,江吟愿意替少夫人金蝉脱壳,让她离开贺府,以新的身份常伴大人身侧。”
今日在大理寺前,摄政王与司宴的交锋,此时已经传遍了天祁城中。谁不知道摄政王祁执有仇必报,大理寺本身就是太后和摄政王忌惮的存在。此事正好给了摄政王和太后借口对付大理寺,摄政王让少夫人入府,太后册封少夫人入宫谢恩,无非都是将少夫人与大理寺牵连在了一起。沈南卿顶着贺府少夫人的身份,是注定不能跟大人有结果的。“这件事,你和大理寺不得插手。”
司宴转身看向江吟,面无表情道:“她要做什么,配合她即刻。”
“是。”
江吟应声,心中却很是不解。很明显,少夫人并不知道大人的心意,所行之事也自然不是为了大人...江吟后退两步离开,司宴这才将视线重新罗在沈南卿那惨白的脸色上。...“沈夫人留步。”
贺知胥的马车越过沈府的马车,冷冷的喊了一声。“姑爷还有何事?”
此时的沈夫人自然是心虚的,她原本是为了泠娘之事来贺府的,如今这件事被她抛之脑后,面对贺知胥的追问,她并不想多做纠缠。贺知胥秉着满腔的怒火,上了沈府的马车,愤愤的看着沈夫人,怒声道:“沈夫人是何意?若是不想跟我合谋也就算了,为何要如此编排泠娘?”
“贺大人,既然你把话挑明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为了泠娘如此,我也是为了我的两个女儿的婚事。你只顾你自己跟泠娘偷欢,也不想想这件事会给我沈府带来多大的笑料?”
沈夫人原本还有些心虚,面对贺知胥的质问,倒也不再留情面,挺直腰杆说道:“日后我们还是各谋其事吧,不用再合谋了。”
“沈夫人过河拆桥倒是玩的真不错。”
贺知胥眉头紧皱,双目充血很是狠厉:“这么多年,你对沈南卿做的事,难道就不怕她知道?”
沈夫人用力的拍了拍马车软榻,冷哼一声:“怎么?贺大人这是要跟沈南卿告发我?”
“别忘了,我对沈南卿做的这一切,都摆在明处。我让她守丧,管理中馈,退了婚事,桩桩件件都是沈南卿心甘情愿,点头答应的。”
“你呢?你跟泠娘私通,未婚生子,假装不孕,还想将泠娘抬成平妻。你说要是让沈南卿知晓这一切,你我的下场谁会更惨?”
沈夫人又怎么会怕贺知胥的威胁?她为了嫁给沈将军筹谋多年,贺知胥哪里是她的对手?“好啊。”
贺知胥自嘲的笑了笑:“那看来沈夫人是决心跟我贺府划清界线了?”
“往日之事,你我最好都守口如瓶。若是要闹出来,魏府不会放过贺府的。至于今后你所行之事,我也不会对外言说。我依旧巴不得沈南卿能成为天祁笑料,我看惯了她高高在上,抢我两个女儿风头的样子。”
沈夫人板着一张脸,正襟危坐道:“不过日后,贺大人与我之间岳母和姑爷的关系,再无私交。下车吧姑爷,我还要早些回府替沈将军打理内务。”
贺知胥冷冷的盯着沈夫人看了半天,最终愤愤离去。沈府的马车前行不过数米,街头百姓关于大理寺门前的议论声,便传进了沈夫人的耳朵里。“魏府相安无事,沈南卿还得了诰命?还好我一早跟贺知胥撇清了关系...”沈夫人不免庆幸的挑了挑眉,如今沈南卿越发的高贵,那她替南婧保媒这件事,就更是手到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