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已经担任镇北军总兵的事情像是雨后春笋,逐渐蔓延。燕塞城里像是染上了烟火气,路过发百姓逢人便拉着说:“那守城官一来我就看出他不一般。”
“诶,可不是,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样咯。”
……过了年关,街上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一直待在燕塞城的翠儿每天打开门,都能看到门口堆着的东西,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府门口的腌菜冻肉之类的食物,很是无奈。自从这些百姓们确定了守城官是楚将军的儿子楚玉的时候,家门口的这些东西就没有断过。北境百姓们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受,只知道给楚玉送吃得总是不错的。翠儿虽然明言不需要大家送什么,可那一个个将东西放在楚玉门口便远远跑开,有时候碰上府里出来人,不等出言阻拦,那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还快。翠儿无法,每次出府都是一番艰难的路途。在塞北这么些日子,翠儿也算是有些适应北境的气候了。身后魏松元跟了上来:“翠儿,你今日要去哪里?”
翠儿手上挎着个篮子,转头皱眉看着他:“我去办些事儿,你别跟着我。”
魏松元脚步一顿,挠了挠后脑勺,还是跟上了翠儿的脚步:“你去办什么事儿,你对燕塞城又不熟,你跟我说,我也好帮帮你啊。”
翠儿却没有说话,将魏松元推开一些,做凶恶状:“这事儿没你能帮的地方!你若是在跟着我,我就要打你了。”
为了佐证她的话,翠儿特地挥了挥拳头。北境的习俗还没了解全,周身的泼辣性子却学了个十成十。魏松元啧啧嘴,看着翠儿离开的身影,终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翠儿七拐八绕的最后竟然是到了燕塞城里唯一一家药铺。她没多做停留,便走了进去。看起来像是要在这里采买药材的。魏松元疑惑皱眉,守城官府储备的药材不少,何需要出来配药?给谁配药?配得什么药?一个个问题在魏松元脑海里闪过。没过多久翠儿就拿着一箩筐药材从药铺了走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拢了拢罗筐上盖着的布块,顺着街边买了些小玩意盖在布上,转身回了守城官府邸。她这一番举动更显怪异。魏松元忍不住好奇,再次来到了药铺,他敲了敲柜台,柜台后打折算盘的老医师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他:“客官可是要买药啊。”
魏松元拜了拜手:“刚刚有一位年轻姑娘来买药,你可知她买的都是什么?”
老医师上下打量了一番魏松元,撸了撸胡须:“客官,那姑娘到老朽要铺里买药是老朽的客人,老朽在这儿开了几十年的店铺了,总不好将客人的事情到处瞎说,那不是直接毁了老朽的招牌吗?”
魏松元沉吟片刻,忽而福至心灵。凑近了老医师道:“唉,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是守城官的人,刚刚那姑娘是守城官的婢女,她贸然出府买药,还不愿让人跟着,我怕有什么意外,这才来问问。”
老医师一顿,再次将魏松元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他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仔细端详片刻才看清魏松元身上穿着的服饰正是守城官府邸的样子。“是守城官的人啊……”那老医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颤巍巍的起身,急道,“不……不好!”
他急急抓住魏松元的肩膀:“那姑娘买的药方子老朽知道!那是……那是堕胎的药啊!”
堕胎!两个字如惊天炸雷一般响在魏松元的耳畔。抓着他的老医师还在喋喋不休……“那姑娘是守城官的婢女,若是要用堕胎……那岂不是要打掉守城官的孩子?!”
“诶呀呀,这怎么如此狠心啊!守城官大人还在塞外抗敌,若是回来知道这样的噩耗,岂不是要,要……”没得那老医师说完,魏松元就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咬着牙一路狂奔回府内。一路上有与他相熟的人同他打招呼,他也浑然未觉,看到人便问:“翠儿去哪了?!”
他的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过去的画面……翠儿总是窝在楚玉房里,坐在楚玉但床上,楚玉还给她带番薯吃……怪不得这个冬天翠儿都是懒懒的不想动……原来,原来是因为已经有了楚玉的骨肉!一路问了不知道多少人,直到魏松元找到翠儿的时候,她正在柴房角落里熬药。中药苦涩的味道弥漫,翠儿蹲在药罐边上,拿着蒲扇给药罐子扇风,时不时的还揭开盖子看看有没有熬好。即便穿了厚厚的袄子,翠儿一个蹲在药罐边上,也显得可怜兮兮的一团。魏松元当即气血上头,三两步飞奔上前,一脚踹翻了翠儿煎着的药罐,抓起地上的人将她拎起:“翠儿你疯了!再怎么样你怀着的也是大人发骨肉!你敢打掉大人的亲子!”
被踹翻了药罐,正一肚子脏话要往外吐的翠儿:??刚回到家来寻翠儿的楚玉:??跟在楚玉身后的宋知韫:!!一时之间,四下寂静。翠儿看了看被踹翻了之后洒落一地的汤药,怒从心中起,一脚踹在了魏松元的小腿上:“魏松元!你才疯了!我好不容易买来的药材!”
楚玉阴恻恻的声音也从后响起:“哦?魏松元你最近在燕塞城,是闲出个屁来了吗?”
魏松元听到这声音,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原本跟在楚玉身后的侍从们一个个有多远就溜多远,他们虽不知道情况,却知道现在的大人谁碰谁完蛋!只能祝福兄弟魏松元自求多福了。……魏松元跪在堂下,上首坐着楚玉和宋知韫两人。宋知韫将桌上的热茶给楚玉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楚玉瞥去一眼,接过茶盏握在掌中。“所以,你跟着翠儿去了药铺,见她买了堕胎药便以为是要打掉我的孩子?”
楚玉看着站在一边垂下脑袋的翠儿,忍不住的扶了扶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下这个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