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耀听到这里,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缓缓垂下脑袋。“罢了。此番你身为接待礼官,先将接待事宜负责好吧,其他的从长计议。”
齐明耀抬起头,郑重点头:“殿下放心,明耀定会恪尽职守,不让殿下为难。”
南宫璟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齐明德立在原地站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冷风拂过面颊,也如他愈发清楚自己的地位。“果然是新婚燕尔啊!三弟与长公主还真是恋恋不舍呢!”
身后传来充满玩味的打趣,可落在齐明耀的耳里,却尽是阴阳怪气。齐明德与齐明恒慢步而来,一前一后的站位表明了两人的地位。“二哥。”
齐明耀淡淡打了声招呼,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齐明德上下打量了一眼齐明耀,评价道:“十年不见,三弟的变化还真是大,这般俊逸非凡,风度翩翩,难怪能俘获长公主的芳心!”
齐明耀淡淡笑了笑:“二哥说笑了。其实明耀从未想过能得到长公主的垂青,而今所得一切,依旧宛如一场梦。”
齐明德看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满,言语之间也少了几分表面的客套。“三弟别谦虚了,方才在朝堂上,长公主为了维护你的面子,竟忍下了这口气,实在是让人意外。”
齐明耀知道对方想激怒自己,压根不给机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此番年贡,北辰占尽好处,我也算是有点小功劳,父皇那边,还请二哥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说着,齐明耀弯腰一礼,将姿态摆低。齐明德脸上的得意消散不见,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三弟既然如此满意这场梦,那便无需醒来了,安安心心待在湘国做你的驸马爷吧!”
话落,他冷哼一声,瞪了眼齐明耀,拂袖离去。齐明恒并未立即跟上,而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齐明耀,他的眼中神色转变,似有许多话要跟他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齐明耀露出温和的笑容,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离开。他知道齐明恒是因为年贡的事情在自责,他更知道他也是万般无奈的,所以他不会怨怪他。虽说他在湘国这十年处处艰辛,可明恒在北辰,又何尝不是步步艰难?明恒跟他差不多,虽然生母有位分,但出身却是低得很。没有母族护佑的皇子,想要在那种尔虞我诈满是阴谋的权力中心拼搏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几乎是九死一生。可即使前路再荆棘,再艰难,他也要淌出一条血路!早朝结束,但众臣并未各自出宫,而是结伴前往御书房面圣。南宫璟得知此事,也不回凤仪宫了,前往御书房。群臣这个时候面圣,定然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她得去看看情况。御书房,气氛凝重,几个一品大臣杵在殿中央,皆是一脸的严肃。“陛下,此番北辰敢擅自减少年贡,显然是一种试探,我朝若是听之任之,将来北辰定然还会得寸进尺!”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顾忠,五十出头,跟随先帝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顾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若是不管,东夏也效仿,其他国家会以为湘国好欺负呢!所以这头,开不得!”
御史大夫冷哼一声,想到今日朝堂上的一切,便气愤不已。南宫琰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老臣的话,清隽的眉峰蹙起,眼中浮现迟疑之色。“北辰二皇子说是经过长公主应允的。”
张御史不屑道:“那不过是先斩后奏的托词罢了!北辰这种行为就是在试探湘国的底线。陛下,您不能放任这种行为啊!”
南宫琰抿了抿唇,有些无措。他当然明白大臣们的担心,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湘国好,可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顾忠义正言辞:“不错,即使北辰并非先斩后奏,可北辰选择知会长公主,却不向陛下澄明,又是出于什么立场与态度?”
“那依顾大人的意思,北辰是出于什么立场与态度呢?”
正当南宫琰不知所措时,殿外传来一道淡然自若的声音。南宫琰目光一亮,焦急地朝着殿外望去,见是南宫璟,立即下位置上前迎候。“阿姐!”
众臣的眉头不约而同地拧起,压着心头不满,恭敬行礼。“见过长公主。”
南宫璟淡淡地观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上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诸位大人一下朝便来求见陛下,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本宫特意过来看看。”
众人互看一眼,露出几分讳莫如深的模样。顾忠感受到身上的目光,老眉蹙起,心底不自觉地有些忐忑。“是为了北辰年贡之事吧。”
南宫璟了然一笑,显然看透了一切。阿姐一来,他瞬间有了底气,整个人都变得有精气神了。南宫琰命人给南宫璟看座,挺直腰板,不紧不慢回到龙座上,道:“我们正是在商议此事。”
顾忠见此情形,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上前两步,耿直谏言。“敢问长公主,北辰减少年贡之事,果真是您授意的吗?若是如此,长公主合该将此事禀报给陛下才是,”南宫璟平静地看着顾忠,淡淡道:“此事的确是北辰先斩后奏,本宫即使对驸马再有情,也不会损害到湘国的利益。”
南宫琰闻言,暗舒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就知道阿姐不会那么感情用事。顾忠:“既如此,长公主为何要认下?大可借此时机责难一番北辰,也好压一压北辰的势头。”
南宫璟微微摇头,不以为然。“若是本宫当朝否定,那么北辰便会将一切责任推到驸马头上,北辰依旧可以独善其身,届时最多补上年贡罢了,并不会承担任何风险。而驸马在此之后,声名尽毁,北辰也就不必在意一个既无权势,又没有名声的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