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海事局的大厅里,家属们自从知道船上的人都活着的信息之后,情绪都放松了许多。 今天是周二,也是他们跟船上人失联的第四天。 早上乌朋从小区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贾文君父母。 “小乌,早。”
贾父贾母昨晚住在女儿的房子里,睹物思人,贾母忙里忙外给屋里打扫了一遍,贾父怎么劝都没用。 贾母一是想让女儿回来有个干净整洁的环境,二一个也是因为怕自己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虽然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但船搁浅了,他们有没有吃的?水会不会漫进船里?安不安全?救援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给救回来? 想到这些,贾母的心就静不下来,只有手头上不停忙活,才能稍微阻止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好在忙活到了半夜,两夫妇都累坏了,也算睡了个整觉,第二天精神都好了几分。 “叔叔阿姨早。”
乌朋打过招呼,说:“你们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小区外面有家包子铺不错。”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吃。”
贾父贾母一早起来,根本等不及做早餐就出门了。 几人在包子铺买好了早餐,刚坐下来要吃,就看到那位陈医生刚从小区里出来, 贾母刚要喊他一起过来吃,那陈医生直接拦了辆计程车就走了。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他怎么走这么急?”
贾母瞬间就急得吃不下了。 乌朋把一只手把包子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我没收到工作人员信息。”
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了一个叫搜救家属群里,而拉群的人正是海事局的工作人员,对方让所有家属都赶紧过来一趟。 “是有消息。”
乌朋说完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赶紧出去拦了辆车,几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办事大厅。 大家都收到了消息,不一会大厅里就聚满了人。 乌朋他们赶到时,已经有好几家的家属在等着了,但却没看到比他们早拦车出发的陈医生。 那位白浔依旧带着个棒球帽,独自站在一旁。男孩穿了件黑色短袖T恤和运动裤,清瘦单薄的身形,无不显示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拘谨。 乌朋之前看过他在工作人员那留的信息,知道他和自己父亲白马山一起生活,今年正好要参加高考,不知道遇到这么大的打击,这孩子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想到自己那位不靠谱的爸和几年来看他一次的妈,要不是他爷爷,乌朋都觉得自己跟个孤儿差不多。正是因为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期都是孤独的,所以乌朋对这位沉默的年轻人总是格外的关照。不但单独加了他微信,有消息也会给他发一份。 只是每次发消息给他,白浔都只回一个“OK”的表情。乌朋也不介意,青春期嘛,都能理解。 乌朋知道搜救队昨天已经出海寻人,所以今天工作人员召集他们这些家属过来,八成是说这件事,而且肯定有了收获。 “来人了,来人了。”
贾父看到了从大厅内部办公室走出来一位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 “大家都先跟我进办公室里。”
刚才还三三两两说话的家属,瞬间就紧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其中一间办公室里。 等大家坐定,工作人员开门见山:“各位我们说重点,请大家人家听一下。”
说完他看了眼手边的一张纸,说:“上一次的暴风雨结束之后,我们就派出了搜救队去搜寻失踪的‘贝壳号’。两组船队,扇形搜索,现在第一队已经返航到达港口,第二队因为今天早上的天气原因,也已经返航,现在还在路上。第一队带回来了一些有效的线索,在贝壳号原先停靠的目的地附近,他们在海上搜索到一件女士衣服,已经打印了照片。大家传阅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亲属的。”
“衣服?”
贾母心下一紧,贾父轻轻拍了拍她握紧的手,过去看照片。 大家都争着过去看,薄薄的纸张在众人手中争抢。 工作人员怕被撕坏了,赶紧说:“大家别急,都能看到。”
有些人看了图片,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件女士的粉色薄风衣,贾文君父母看了好几眼,确定这个款式不是女儿会喜欢的,而且女儿对这种出海的冲锋衣要求很高,那几件他们都见过,都是同一个品牌的,所以这件肯定不是女儿的。 “同志,这讲衣服是什么意思?”
乌朋问。 “大家先冷静,这只是一个线索,不代表衣服的所有者已经发生什么状况,我们的同事并没在附近看到尸体,请大家不用紧张。”
话虽然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掉进水里,衣服怎么可能会在海里?就算找不到尸体,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只是没人把话说出来而已。 所有失联亲属为女性的家属都传阅了照片,但是没有一个人承认照片上的衣服是自己亲属的。 “各位遇害者亲属都在场吗?”
接待人员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用目光清点了人数,忽然开口说:“赵笛的家属呢?赵笛家属来了吗?”
大家交头接耳,四下张望:“好像昨天就没有来啊。”
“等等,在这里,来了来了。”
从走廊跑进来两位老人和一位年轻男人,这姗姗来迟的三位就是赵笛的老公林洋以及公公婆婆。 知道了这次发现了可疑的女性衣物后,三人赶紧接过了照片。 只一眼,林洋就认出了照片上的衣服正是赵笛上船时所穿的那间防晒外套。 “啊?真是俺家媳妇的衣服,那俺家媳妇是真没了!”
赵笛的公公婆婆一顿哭天喊地。 林洋也一脸错愕,说不出话。 “家属先别激动,只是发现了海上有件衣服,并不代表赵笛就真的出事了。”
接待人员赶紧安慰。 但两位老人并不听,赵笛婆婆拉着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刚结婚就成二婚的了,还有这么多房贷都得你自己还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一句句的哭喊,都是在为自己儿子叫屈,没有一个字是关心到失踪的赵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