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发出的律动催动着心弦，尤其是大唐营寨中，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许多年轻民夫已经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远处。比起民夫，大唐府兵，即使是战斗经验要少于一线士兵的辎重兵，此时也是个个握紧手中武器。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就像是佛门中的怒目金刚一样，只要敌人敢靠近，就用手上的武器让他们身首异处。颤抖着身体的羌人看着唐军营寨前缓缓推进的羌人军队，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细封仓牙，你快看，是萨默王子的军队，我们有救了！”

听着被唐军战士控制住跪在地上的同伴，细封仓牙一阵无奈。细封仓牙心想：“就算是三王子带领大军攻破唐军的营寨，在这之前，那唐人能让他们活着？”

一阵摇头，知道临近死亡，细封仓牙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此时唐人把他们押到阵前无非就是用他们的人头来激发军队的士气。“闭嘴，你哥该死的蛮子！”

细封仓牙同伴挣扎着，被士兵用枪棍狠狠砸在头上，直到黑红色的血液流了下来，这才安静了下来。与其他各种丑状百出的同伴不同，此时的细封仓牙像是认命一般，无比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细封仓牙的样子引起了李明轩的注意力，正当李明轩要上前去问，本来冷静的细封仓牙突然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我要见你们的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闭嘴！”

任由看守士兵的刀鞘敲打在身上，尽管身上已经鲜血淋漓，细封仓牙任就不顾身上的伤口和疼痛继续喊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你们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耽误了事情你们也难逃一死。”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李明轩对程辉道：“程辉，这人的反应跟之前截然相反，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辉领命而去，站在李明轩身边的程云在营寨的女墙上看着羌人的阵型虽然是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但是速度出奇的慢。“校尉，羌人这次的进攻速度怎么这么慢？一点不像是来打仗的样子。”

听程云这么说，李明轩也观察了起来。战争讲究一个速战速决，结果羌人速度缓慢不说，甚至给一种出来郊游的样子。要说是羌人的军队散漫，或者是送上来的炮灰用于消耗己方，李明轩不信。因为比起前面的两次进攻，这次的羌人军队速度虽然慢，但是步伐整齐，各个军种之间的阵型搭配根本找不出破绽来。李明轩还特意看了这些羌人士兵身上的武器盔甲。羌人属于在强敌环伺的夹缝中求生的部族，作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没有一块可以栖息的草场，更没有像中原一样广阔的平原用于耕种。环境导致羌人军队比起大唐甚至草原上的突厥更像是叫花子，别说盔甲，有的士兵身上有件像样的皮甲和铁质的兵器，就已经称得上是贵族子弟。而这些羌人虽然没有像样的皮甲，但是清一色的藤甲和制式的武器，让李明轩都觉得意外。这样的军队绝对是羌人部族中的精锐了，只是现在的羌人军队透着一股子奇怪，这一点连李明轩也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程云猜测道：“校尉，你说羌人这么做是不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从侧面偷袭咱们大营？”

李明轩又看了一阵子，接着摇头道：“不会，咱们营寨两面环山，一面是断崖，就算是有阴谋也不会从营寨后面攻进来，现在就害怕羌人夜袭大营。你晚上带着巡逻队定看仔细点，最好是三个时辰就换人站岗，千万不能懈怠。”

程云点头，这种事李明轩就是不说他也会安排好，这空荡荡的大营中人手根本不够。现在的敌人也不知道大营中的虚实，晚上更是要加大巡逻力度，不给羌人夜袭的机会。“校尉，那细作说他是羌人三王子的手下，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咱们合作。”

回来的程辉并没有杀了细封仓牙，而是给李明轩带来了细封仓牙突然失控的原因。李明轩不知道羌人内部的具体关系，就问道：“你们两个谁知道这个三王子是个什么来头？”

程辉介绍道：“校尉，这说起三王子，就要说说他的身世，先前我在金城驻扎的时候就和这三王子打过交道，此人有勇有谋，称得上一个枭雄，只是身世……”听到程辉的介绍，李明轩恍然大悟。“照你这么说，此人就是有才干，但是由于不是嫡长子，所以被羌王排斥，兄弟敌视。”

程辉继续道：“正是如此，当初程校尉就说过，此人若是成为羌王，日后我们大唐必定多出一个强敌。”

因为是庶出，所以被家族仇视，因为有才干被兄弟排挤，就算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还硬生生地在羌人部族中创造出这样的势力。若是这三王子出身好上一些，那么很有可能给大唐带来威胁，但是羌王的短视，兄弟之间的敌对，使得他没有了成长的机会……李明轩感叹世事无常，也正是因为这样干的原因，造就了算得上是个人才的三王子萨默有了和敌人合作的基础。此时，李明轩心中莫名地想到一位皇帝，两者差不多的境地，另外一人选择了果断出手，杀兄逼宫。长安，御书房里正在处理奏折的李世民打了个喷嚏。“来人，给炉子加点炭。”

金戈铁马，彰显英雄本色。程处默已经记不住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多少刀口，也不记得多少敌人被自己斩于马下。身边的同袍不断倒下，身边的战友无数次在敌人的刀口下救下自己。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敌人就像是恶狼一样，死死地咬住他们，使得寸步难进。若不是身边兄弟的不畏牺牲，早就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双腿已经失去知觉，程处默仅靠着本能让自己坐在马上。血影刀光、声嘶力竭、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