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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与此无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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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晓婉返回北极村的几天以后,冷泉壶稀稀拉拉地下起了秋雨。这场秋雨一直持续了有半个月也没有停下。大雨破坏了交通,许多疗养员只得等待天晴才能启程返乡。有时,太阳从云层的缝隙间刚刚钻出头来,还没等人们来得及雀跃欢呼,一场更大的暴雨又倾盆而下。供昔日疗养员泡洗的矿泉成了鱼儿的天堂,顺着以往细小的溪流望去,如今已是泛滥成灾的天河。疗养员们不再考虑泡泉,去沐浴着阳光,而是琢磨着如何把水里的鱼儿弄上餐桌。而让李博烦恼的不仅仅是缠绵不断秋雨,停下来的压制砖模机器的齿轮里长出了野草,泡在泥水里的托辊快要锈死了。李博想找一个人打算了解一下设备的情况,可整个院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大概都去河岔子里捞鱼去了。还有恼人的伊兰,到水里捕鱼本来就是她的专长,又遇见到处乱窜的鱼儿更是让她欣喜若狂,没什么可以阻止她到水里嬉戏。尽管现在的河水冰冷,被冻的通红的小腿就像红透胡萝卜,但她仍旧在雨水里不停地折腾。最让李博烦恼的是,每次他在床上都像搂一个冻美人,冰的他无法入睡。更有一件事让李博懊悔不已。那是一天的午后,李博给伊兰打去电话,但在电话打通后很久也没人接听。伊兰在干什么?这让李博非常的气恼。心里一团无形的怒火喷出:“不要脸的(婊)子,也想学做李淑媛吗?”

一时间,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一时气急的李博冒着大雨开车急匆匆的赶往伊兰的家中。一路上,他臆想着不堪入目的画面涌入脑际,想象有一个(赤)裸的男人压在伊兰的身上,作出一些令人作呕的响动。至此,一团无名的怒火“彭地”升腾起来。这团燃烧的怒火使李博丧失了理智,他一到伊兰的家后,抄起了一柄门闩拼命地冲向屋里,砸向屋内的一切器物:窗户,暖瓶,花盆,橱柜,以及橱柜里的一个个杯盘碗盏,凡是他能看到的物品都破坏殆尽了。最后剩下的只有眼前一口大肚子水缸,同样遭到了厄运,就像爆炸的炮弹一样“轰隆”一声成了无数碎片,缸水散了一地。做完这一切的李博还要打算把这两间房子烧了。然而,他还是打开里屋的房门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想象力。在里屋的门口处,伊兰站在那里不住颤栗着,睁着惊恐的眼睛疑惑地凝视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得出,她被刚才响动吓坏了,抱紧双肩缩成了一团。李博向她身后瞥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他想象中的那个男人。碰巧,伊兰的老爸——那个老工友从外面赶回,看到家里发生的一切,也惊呆在那里。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伊兰的老爸跨进房屋,走到女儿的面前,牵起她一只手走了出去。临走到院门时回头向李博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不想问你为什么——我也不说别的——我们爷俩都是安分的穷苦人,能治出点像样的家当就不易了,你却来砸,这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老板吗?——伊兰,咱们走!”

在那天晚上,李博站在伊兰旁忏悔时,家里的一切都恢复如初了,甚至说比当初还要好些。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经过李博的努力,雇来的雇工清扫垃圾,涂白了弄污墙壁,还找来了吴子凯和李淑媛帮忙,买回崭新的家当和电器。但伊兰还是没有原谅他,尽管她的老爸极力的劝解也未能奏效。懊悔当初之鲁莽的李博沉默无语了,再加上连日的秋雨无法生产的双重压力,弄的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疲惫不堪,饭量锐减,几日的光景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吴子凯极力的解劝也无济于事,因为伊兰考虑的是跟他分手而不是和解。李淑媛给油漆商贩占卜的“当心!嫉妒心将会毁坏你的生活…”那句话,却在这里应验了。为了排解李博的痛楚,吴子凯约来李淑媛作陪,在自己住处做好菜肴小聚一番。李博蔫头耷脑,吃了几片丝瓜,就把筷子放下。看得出并非全是情感上的伤痛,也有经营上的困境。在他看来冷泉壶的经济只是昙花一现地颓废了,在一片虚假繁荣的背后,隐藏一个个不可告人官商勾结的黑幕。使正经的商人无法经营下去。老族长没有过来聚餐,哪怕是吃上一小口。自从吴子凯搬出他的房间,就很少看见这个可怜的老头走出自己房门。这个老头不再去冷泉壶泡泉,到晒场上晾晒,也不愿意晨起做早饭了。而是整日埋在一堆古书之中,测绘图纸,破解宇宙的密匙。他甚至很少走出房门。每日,吴子凯只得把做好的饭菜给他送过去两次,就像对待疯疯癫癫的张琴师那样。这个老头也并不是完全不走出房门,有一天夜里,吴子凯清晰地记得老族长独自一人在子夜时出去了,而在清晨才返回。他回来时浑身沾满了草叶和露水,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看得出他又整夜的无眠,观察星空去了。见到吴子凯怪异的神情,老族长只是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什么,吴子凯好像听见他说冷泉壶的灾难日推迟了。吴子凯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不去思量,因为他正整日沉浸在对俗女的思念之中。在另一个夜晚,老族长出去观察星际时迷了路,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笑话。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后来,经过老头子仔细的辨认,才发现,在白天阳光里的冷泉壶和夜晚星光里观察到的冷泉壶是大相径庭的。矿泉旁的那个铁皮尖顶房屋从白天看是正东,到了夜晚转向东南,而白天又转回到正东。这个神秘的现象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而老族长确信这种怪异现象是确实存在着。人生有很多岔道让他迷路,在所有的岔路口上都给他留下一大堆病苦,残疾的双腿仍旧不能让他弯腰取物,但他还是显得结实,强壮。黑里透红的皮肤仍是健康的标识。尽管他在梦中忆起的都是年轻时高原勘探艰苦的生活,甚至常常被坠崖的噩梦惊醒,但他醒后就无所谓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经历太多危险和病痛了。就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从头发稍到脚趾甲一节一节的病痛,如数家珍似般地能数清每一节病痛的来历。在他多年送走的亡灵中,有那么多年的同事,诚挚的朋友。那天早晨,当吴子凯惊叫着把张琴师的死讯告诉他时,他一点也不惊慌,甚至觉得和他自己想象的是一模一样。因为,他想象中张琴师的死法就是这个样子。当时,他赶紧让吴子凯卸下一扇房门,又让吴子凯帮忙把张琴师的遗体抬在门板上。然后,他就给张琴师擦拭身体,清理面部的泥垢,换上干净的衣裤,让他干干净净去到另一个世界。吴子凯一点也没有看出这是他对死者的博爱,他还以为老族长深谙这一套丧葬的礼仪。而在这之前,在冷泉壶的晒场上,老族长抚摸过李琴师的骸骨,安抚过苏贝拉的灵柩,这都是他出于对死者的爱。那天夜里,他走在夜路上,想着过去,想着一切艰难困苦就都不算着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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