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万没想到,陈江河把那两张人皮弄下来之后,竟然是要套在自己身上。眼看陈江河整个人钻进去之后,一旁的侯天林也开始了同样的动作。难道,下湖必须要这么做?我长大了嘴巴看向二叔,却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再想写什么。不多时,他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冲我说:“放心,咱们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二叔的话对我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让我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此时,我也不再追问二叔。既然他说能下去,那就一定有稳妥的方法。我们叔侄二人就静静的坐在山崖边,眼看着陈江河的手下熄灭了篝火快速离开,也不去理会。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月上中天,二叔扔掉了嘴里的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来了。”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要问,却见湖面上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就在雾气几乎遮掩了整个湖面时,山崖下的山谷里忽然响起了阵阵打鼓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打了个哆嗦。我探出头准备看个明白,却被二叔拽了回来。“不要露头,这时候暴露自己就是在找死。”
我以为二叔所说的危险是来自于山下的陈江河。想到他对自己人都那么残忍,还是绝了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击鼓声持续时间不长,短短的一分钟却让我备受煎熬。一方面心里十分好奇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安危。等山谷里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问二叔刚才的鼓声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远处的湖面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湖面上颜色深沉的雾气都在朝着最中心靠拢。这时候,湖面上忽然吹来一股子凉风,温度明显比之前要低很多,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将身子窝在草丛里,减少和寒风的接触面积,伸手掰开挡在眼前的几株茅草,继续盯着湖面的变化。湖面上的雾气已经浓郁到了极点,似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屏障,月光根本无法渗透进去。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寒风不再吹来,湖面上的雾气终于动了。雾气在湖面上快速转圈,看上去像是湖中心起了一股小型的龙卷风一样。随着雾气旋转的速度不断提升,原本波澜不惊的湖水,突然由湖中心开始向四周散开,仿佛水里突然爆出了一股温泉。水底的力量越来越蛮横,湖面上开始形成了一股强劲的水柱。随着水柱膨胀的面积达到十多丈的时候,那股力量便慢慢开始减弱。雾气开始移动了,将水柱包裹在其中。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浓郁的雾气快速散开,恢复到起风之前的模样。湖面上的变化,让我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眼瞅着湖面上几乎没什么变化了,我就准备起身活动活动身子。可刚站起来,就被身旁的二叔又按了下去。“不要动,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击鼓声就再次响起。这次声音传来位置并不是悬崖下的山谷,而是来自于湖面。我低下身子放眼望去,发现湖面上又起了波澜,时不时还能听到湖水拍击石滩的声音。随着水花的声音越来越响,我隐隐瞧见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岸边游了过来。等到它越发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艘巨大的帆船。船头立着一张大鼓,大鼓前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手拿鼓槌一下下敲击着鼓皮。这人始终背背对着岸边,看不到他的面目,只觉着他身上的衣服很是奇怪。等帆船靠岸落了锚,我这才看清楚她身上的衣着。那竟然是一套带有兜鍪的金属甲胄。他腰间还佩戴着一柄银色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艘船是哪里来的?”
我小声的询问身旁的二叔,既然他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来也知道这艘船的来历。二叔撑着身子做了起来,仰面吐了口气,只说了两个字,水底。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很难想象如此大的一艘木船能从水里冒出来。在我的认知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穿着奇怪的人,难道也是从水里冒出来的?”
“那不是人,而是尸体!”
二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似乎看出了古怪。尸体?尸体能像活人一样灵活的走动?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亲眼得见,我短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正打算问二叔那人把船开到这里来要做什么,就看到船舱里飘飘袅袅的走出来一个身穿白纱的女人。女人一张嘴,就让我脸色大变。“乘空入履实,寝虚若处林。云雾不碍视,雷霆不乱听……”是她,是那个在破庙外出现的女人。我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眼睛不停地在周围来回扫视,生怕破庙情景再现。二叔见我神情慌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示意我冷静下来。“不要慌,这次没有危险。”
听到二叔这么说,我紧张的身子才慢慢松了下来。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才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二叔倒也干脆,耐心的解释说:“这是点将鼓,鼓声终止不到,就没办法上船了。”
他说完,就飞快的往山下跑去。随着点将鼓越来越急切,二叔的脚步也越发的快了很多。可我却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不留神,脚底就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我心里发急,双手拼命乱抓,尽可能想要稳住身体。可这半山坡上除了杂草就是碎石,根本没有牢固的东西。我几乎可以猜到,以这种速度滚下去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就在我生出不死必残的想法时,感觉自己的身子忽然停了下来。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滚落到了河谷底部,远远的瞧见二叔冲着我跑了过来。我很想冲他叫喊,可浑身钻心的疼痛让我根本没办法出声。缓了一会儿,疼痛感才减少了一些。我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准备检查下自己的伤势。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我长出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可还没站稳就感觉脚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此时的我形同惊弓之鸟,一瞬间就跳到一边,往前快跑了几步。等心里那种惊慌感消失后,我才敢回头望刚才的地方看。这一扭头,却是发现,刚才我摔倒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人。此时他正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一股浓郁的黑烟,从脚下的石缝钻进了他的身体里。